家树叹口气,忍不住轻拍家琪的头骂道:“都是你!胡搞瞎搞,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家琪却很不满地抗议道:“谁说的!要不是运气差了那么一点,现在早已经成功了!”
“应该说是老天有眼!你这个死丫头!”家树说完,转身就走。
家琪却在后面扮起鬼脸,得意地低声说道:“我就不信你这次还逃得掉!”明娟在镜前妆扮妥当,又恢复了以前的风格。门铃突地响起,她去开门,见站在门外的是家树,一怔。
“……是你?”
“我可以进来吗?你正要出去?”
明娟让家树进门之后,才说道:“约了朋友出去玩。……你不是来送喜帖的吧?”
“不是,我是来道歉的,很对不起,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他真心地表达歉意。
明娟故作不在乎状地回答:“没关系!爱怎么做是你的权利,你被骗得太委屈了嘛!出出气也是应该的!其实当初我会答应这么做,也是因为家琪和欣然太过热心;老实说,那些什么文学艺术、古典音乐、绍兴戏,我一点也不感兴趣,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如你们的。人各有志,我懂的你们不一定懂,我会的你们不一定会。被她们这样一搞,我反而不是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家树诚恳地说著。
明娟闻言,也忍不住开始发泄道:“我就是想不通,直头发就比卷头发好看吗?白衣服就比花衣服有气质吗?你们听古典音乐就比我听流行歌曲高尚吗?无聊!”
“我真的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家树笑道。
“一向都是男人挖空心思想讨好我,要我为别的男人投其所好地改变,这还是第一次。……不过很明显,我并不擅长此道。”
“你并不需要投任何人所好。做你自己就可以了。”
明娟挑挑眉道:“哦?那你愿不愿意,重新认识真正的我?”说著伸出右手,微笑道:“你好!我是李明娟。”
家树一怔,也微笑地伸出手与她相握。
婚纱店里,欣然的母亲热心地挑选著婚纱,她却若有所思地托著腮坐在一旁,看著手上的钥匙环,没把母亲的询问听进耳里。
“欣然!”常妈妈大声叫,见女儿这才抬起头,手里却仍把玩著钥匙环,不禁叨念:“你是怎么了?从台北回来以后就失魂落魄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欣然没精神地答道:“没事,礼服款式你决定就好了!”
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做母亲的放下了礼服,正视著女儿问道:“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新娘子,对婚事漠不关心,连新郎打的电话也推三阻四,在妈看来,你一定出了什么事?”
“没事啦!今天没心情看婚纱,先去买戒指吧……”
欣然看了看钥匙环,又抬头直盯著远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走到隔壁,常妈妈跟店员讨论著戒指样式,欣然依旧一派的毫不在意。
“这一对心型钻的不够大方,那一对旁边镶圈蓝宝石的给我看看!……哎哟!这么贵啊!……”
欣然缓缓走著,看著一列列黄金戒指、首饰,想起家树。
‘……说起来爱情倒有点像黄金,我知道它确实是藏在某个地方,只是不晓得有没有运气能找得到。’欣然拿起一枚黄金戒指。‘……我和你.明明可以挖到黄金,为什么反而只要煤矿?’“欣然,你说是这对钻石的好?还是宝石的好?”常妈妈问。
欣然若有所思地月兑口而出:“我觉得还是黄金最好。”
“你说什么?……你可别告诉妈,还有别人要给你戴上黄金戒指!”
欣然苦笑著摇头说:“妈,别说了!我才请半天假,该回杂志社了。”
与母亲分手后,她茫然地走在绿川街上,脑里心里想的都是和家树在一起那一个月间的种种。
“命运专爱捉弄人。”她苦苦地咕哝著。
进了公司门,即见全公司的同事都朝著她直笑!欣然既惊且愣,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公司了。
“喂!你的!”小文强忍著笑,递给她一张纸说:“中午十二点传来的,我们不想看也没有办法。嘻嘻!不过很感人喔!”
欣然不解地望著兀自笑著的大家,而后低头去看信,才瞧一眼,她便胀红了脸,将传真揉成一团握进掌心,恼羞成怒地说道:“讨厌!别笑了!”
她走进无人的会议室,取出揉成一团的传真信,轻轻开展、压平。
……欣然,欣然,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声声唤著你的名字。
你的婚礼,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这两天我多想南下去见你,你知道吗?
但是你说如果想让你快乐,就不要再去找你,所以我只能在这里默默祈求上苍,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自从你走后,小鱼就一直闷闷不乐,整天躲在鱼缸底层。或许是得了相思病吧……
欣然读完,无力地趴在桌上,泪水盈眶……
“来,可以吃了!”明娟端了一盘蛋包饭给家树,而后坐定。
芳枝看了很开心,对家树道:“今天要谢谢明娟,每道菜都是她做的!”
“谢妈妈才出院不久,我帮忙做也是应该的……大家尝尝看嘛!谢伯伯,这白斩鸡是谢妈妈教我的,你试试看。”
谢亦洋吃了一口,嚼半天才含糊地强笑道:“嗯!嗯……”勉强吞下。
家琪对著哥哥说:“怎么样?这盘蛋包饭可是明娟做的,合不合胃口?”
“留学生做久了,什么都好吃!”家树舀起一口饭尝试,却难吃得想吐出来,见明娟微笑看著他,基于礼貌,也只得咽下。
家琪抿嘴一笑说:“听说在美国,吃饭、修水电啦,各方面都要自己动手,没有台湾这么方便,明娟,你可得好好学学喔!”
明娟会意微笑,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一定会努力。”
“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下学期我任教的大学没有再续聘我了。”
众人听了大惊,齐问:“什么?”
“我跟那个系主任合不来。况且我打算回来发展,你们不高兴啊?”
谢亦洋频频点头,芳枝更是拍手兴奋地说道:“这样我就可以亲手带孙子啦!太好了!”
家琪也跟著凑趣说:“是啊!不仅合家团圆,大哥又将结婚添丁,多棒!”欢喜声中,只有明娟一脸漠然,用筷子挟著一口白饭,却怔怔地没送入口中。心想:朋友都以为她要去美国了,这下要怎么跟人家解释?
饭后明娟和芳枝在厨房洗碗。芳枝急著问道:“明娟,我看喔!年底之前你们就把喜事办一办,你说好不好?”
明娟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嗯……我觉得还是先让家树把工作的事情先稳定下来再谈,要不然客人若问‘新郎在那里高就啊?’,要怎么回答?
说‘还不知道!’,这不是很没面子吗?”
芳枝想想觉得也有道理,便说:“对喔!这也是个问题!”
家琪、家树刚好进了厨房,听见这一席话,家树一脸不悦,而明娟也看到了他的反应。
“这是我们的家庭娱乐,明娟,你要进我们家就先得过这一关。”家琪在一旁指导著。
明娟反倒犹豫地问:“我真的适合你哥吗?我渐渐发现我们的距离真的很遥远。”
“我妈早把你当自家人看待了,婚后你们天天在一起,还会嫌太亲近呢!”家琪注意著一块木头说。
电话铃响,家琪空只手接听,把话筒夹在颈间,眼睛还在叠叠乐上。
“喂?……美国长途电话?谢家树?他不在耶!我是他妹妹,可以跟我说。嗯嗯……什么?”家琪大叫一声,手一抖,叠叠乐垮下来,明娟高兴地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