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一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你是刑警,职责是逮捕犯人,但我的职责是监识,刑事监定讲求的是凭细小线索去探求全貌,了解犯人是我的职业病。”如果可以,他真想抓薛仲慕来测谎,验证他的猜测是否为真。
静默扁了扁嘴,在陆志一面前,既不用预防失控而神经紧绷,又不用太过严肃,轻松自在,“反正真相石沉大海也成,不用戒慎恐惧的日子已经到来了!”
陆志一钩完了最后一针,小心的收尾,将线结隐藏在花纹之中。
“听你的形容,如同月兑离苦海,难道没想过薛仲慕可能喜欢你吗?”他不看她,半虚半实的问。
静默愣了愣,一回过神便马上摇头。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当想驱逐那个入侵者时,她把一切的可能都列出来,然后最后一条条全都画掉,她直到今天仍不明白他是存什么心。
“只要喜欢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想讨好对方,想让对方开心吧?即使是薛仲慕也不会例外的,但我从来没有觉得他在示好啊!”
陆志一用手指将花纹按压整型,优雅且从容,即使在必须隔绝阳光的监识科里,他漂亮的面容都自然而然的散发光彩。
“搞不好薛仲慕无能为力,被就是这样神经大条的你耍得团团乱转。”他笑说。
和挖苦没有两样的话语,静默眯细了眼,光芒在缝隙间扫散,就像扫描机一样,在看到他手上休闲时钩的蕾丝想当然耳的用途后,不能苟同。
“我真不想被一个只爱3D、平面世界的女人的家伙这么评价,想当初我也是被你迷得团团乱转,然后发现你最爱的不是我呢!”天底下唯有陆志一没有资格这么批评她。
知道他的喜好,所以为了他娇柔,为了他可爱,为了他改变许许多多,却得不到他心里最重要的位置,虽然和背叛没两样,但对手是虚拟世界的人物,不是真正的女人,连对手也不存在,和动画中的小女仆争宠更是蠢到没力。
偏偏在和他分手前便被薛仲慕盯上,才会被拍到那些害人不浅的照片。
“真不懂你长得这么帅,又不自闭,为什么要变成御宅族呢?”她随口问,但内心其实早就已经不在意理由,倒是他也是主角却不在受害者名单这件事还比较令她介意,论起利用价值,陆志一这个能得到第一手资料的监识官不会逊于她啊,这让她更无法理解薛仲慕的思考回路。
陆志一懒得解释御宅族的定义,不过他倒是勾起了嘴角。
“那你怎么不变成同性恋啊?”对于“变成”两字有意见,他明知故问。
静默向来西瓜靠大边,知道自己普通再不过了,要对同性动心也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没办法,喜欢异性才是王道。”她用他常说的话反堵。
“没办法,喜欢ACG美少女也才是男人的王道啊。”陆志一反讽得更快。
静默摇头叹气。
这就是他不得不背叛她,还有她虽然不舍得,但不得不接受,主动提出分手的理由,她曾经爱过的男人,对于钩蕾丝为自己的SD人偶置装,看待得比吃饭还重要。说实话,拜自己容易放弃之赐,那个过程也没有想像中的痛苦。
“谁喜欢上你谁不幸,好险,我已经免疫了。”她笑说,陆志一不适合当情人,却适合当朋友,她很满意现状。
看着静默自在得就差没有趴在桌上入睡,陆志一将蕾丝收妥,看了眼时钟,偷空也是有限制的,他拿出一份表格,却发现静默一脸无聊,没打算离开。
“你今天这么闲?闲到来找我抬杠?”他笑着问。
突地,根本没注意听的静默却一言不发地看向陆志一转笔的手指,“你的手真灵巧呢,连煮饭也是你比较强。”
“你拿我和谁比较?”陆志一反诘。
他这一问,静默歪了下头,不长不短的细发在桌面扰动。
“没啊,随便说说。”她只是随口问问,没有意义,“你在填什么表格啊?”
陆志一难得干脆,没再追问下去,扬起表格对着灯光,像是想看穿什么,十分苦恼,“那个连续杀人狂,真的很棘手啊!”
反正全员缺勤,静默又有借口来此,听到有趣的话题,索性不回去,她也知道陆志一的职责所在,相关单位都要向他调资料,所知所见比起第一线的人员还多。“嗯,听说侦一和侦四全体出动不说,连总统府国安局都插手指挥。”
陆志一点点头,不过那些是是非非,警察体系的运作和冲突都和他无关。他只在乎犯人的心理状态。“这个连续杀人魔搞不好是恋爱妄想狂哟。”
静默歪了下头,“别闹了,又是一个变态啊?!”
恋爱妄想者,比较多人用跟踪狂来翻译,英文原名是STALKER,是一种非常近代,在西方国家直到七、八0年代才被正式看待的犯罪模式。
在早期,尤其是以西方那种民风剽悍、勇于求爱的社会氛围下,警方常认为来报案者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被通报者只是在追求而已,直到情况愈演愈烈,才发现这是一种极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很晚才被好好认识的犯罪行为,比较常见的模式有跟踪、求爱、骚扰,不回应就感觉被背叛,情况严重就会伤害被害人人身安全,常见有囚禁、强暴等行径,以殉情为名杀害被害人的情况也不少。
陆志一不是没听出静默有意的嘲讽,但他选择忽略,因为陷入一团迷雾,所以想听听她的意见,听听曾是第一办案高手魏魁扬的手下爱将的她的经验。
“三个被害者在死前都得到不错的照顾,没有捆绑的特殊痕迹,从遗体表面和体液验出曾经施打胰岛素,应该是犯人用来削除被害者行动力的手段,大体解剖后,胃肠内只有随处可见的便利商店所贩卖的饮料和御饭团,陈尸地点全不是案发现场,而是第二现场,干净的程度可以显示犯人有很高的学历……”
发现陆志一不隐瞒人数,原本懒洋洋趴在桌上的静默,不知何时坐直了身子,长期阻止单双没有征兆的胡作非为,更加深她对于案件的敏感度。
“很聪明也很可恶,用来降低血糖的胰岛素啊,名列十大死因之一的糖尿病患者比沙还多,再加上医疗从业人员或是具有相关知识的人,加上高收入、高学历,所以几乎无法锁定特定对象。”
因为回侦十队办公室也没事,静默将脑中出现的想法随口说出,也无意识地按了按因为空调过冷而有些塞住的鼻腔。
陆志一见状,递了张卫生纸给她,才条理分明的接话,“你不排除医疗从业人员吗?糖尿病病患有功能障碍,所以没有性侵,可能是无法性侵。”
“有这个可能,但暂时不要这么断定,因为对于凶手的所知还太少了。”
这个凶手还真是和薛仲慕一样难懂,他们的想法都像隔层雾看不清楚,所以无法捉模。
擤鼻涕的同时,脑中不由得闪过了这样的想法,不过静默没有继续多想,拍了拍起身,一个随她前来的纸袋掉到地上,她捡了起来,抛给了正头大的陆志一。
“这是什么?”掂了下,感觉分量不轻,他开都没开就先问。
习惯是件麻烦的事情,静默无奈的笑笑,“我早上忘记那个男人已经不在,多做的BLT三明治,算是犒赏品,给你当午餐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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