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很难吧,您也清楚单队长那要玩就要玩大,唯恐天下人不知的个性。”
“静默,我把你安排在她身边这么久,你还是不清楚她在打什么算盘吗?”
静默干脆不加挣扎地摇头。
“她那个脑子有多可怕,您也知道的,什么算盘,根本就是超级电脑,搞不懂她在谋划什么。”
“唉,是这样啊,呵呵呵。”
“是啊,唉唉……”
完全就是上班族喝咖啡聊是非的老人茶版本,在年轻的静默和年长的魏魁扬之间上演,意外的符合他们的心境和气氛。
喝着和心情一样苦的茶,静默也明白魏魁扬这个刑事警察局最高负责长官比她苦上十倍。
警方在被人权团体和媒体记者盯上后,日子相当难过,什么鸡毛蒜皮小事都被放大解读,他在立法院被立委指着老脸臭骂了几回。
×的,要是那些立委敢当着单双,还是单双的妈,也是立法院的狮娘子,立委易伶伶,或是单双的外公,执政党党魁的面骂,她还心服口服一点。
魏局长不但是个令人尊敬并且照顾后进的好上司,私底下更是个好好先生,和自己的爸爸没两样,那些走路有风的立委欺人太甚,专挑他这颗软柿子打,一看到单双,还不是和龟孙子一个样!
想到单双,静默的脑海不由得又浮现了薛仲慕一脸笑的贱样,她气得在脑里狂殴他的太阳穴。
“薛仲慕真可恶,如果不是他冲着侦十队来,这些只会看报纸标题质询,爱作秀的立委也不会有题材!”要不是他和单双,局长也不会被指责羞辱。
好好先生仍旧是一脸苦笑,“静默啊,你知道薛仲慕和侦十队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静默和先前一样摇头,心头莫名骚动。
一年多了,她和那个男人纠缠了一年多,既没办法要他卖个面子放侦十队一马,也没办法要胁他听话,如果说单双让人束手无策,南十字星报的天王级记者薛仲慕,这深沉的男人更是令人费解。
他总是淡淡地看着她,看得她毛骨悚然,对于她的问题,也总是不予置评。
“试图盘问过他几次,没问出个什么鸟,连他怎么有办法在事件突发的情况下,及时赶到案发现场,我也是丈二金刚。”因为不服情绪作祟,静默也顾不得什么淑女气质,掩盖了部分的情况,苦恼地道。
魏魁扬呵呵笑了几声。“他或许真的通灵吧!”
想起男人的消息灵通,比算命仙还准,有个通灵的外号,静默心头一阵烦。
“我巴不得不要和这男人有瓜葛。”如果也能和单双没瓜葛就更谢天谢地了,她只想要顺利低调地度日,这一男一女都无益于她所祈求的安定人生,他们只会带来失控的厄运!
“唉,不行啊,”魏魁扬笃信敌人一定要放在视线范围里,“你要盯牢他呀,他这家伙看图说故事,捕到点风就可以讲出一篇西游记,要命得很。”
静默哀叹了一声,局长恐怕不知道她的处境有乡里外不是人,才会这样要求。“正面进攻不通,难不成要我来阴的?我可不干啊!”
魏魁扬一口气喝光了茶汤。
“再想想该怎么进攻这男人吧!”月复背受敌,薛仲慕还不是最麻烦的呢。“倒是单双,你得想办法阻止她呀。”
身为魏魁扬的眼线,静默垂下了眼。“阻止什么?无从阻止起啊!”
话一出口,施展不开的两人相对无言了好半晌,魏魁扬的眼睛突然瞄到了新闻标题。
“如果她只是为了热闹,想出锋头,争个名声,那最近这连续杀人狂的案子千万别让她有机会插手!连沾都别让她沾上!”
听见局长的口气不复平和,静默仰首。
身在警界此外界早接触到风声,这专挑家世背景优良,外表漂亮,还身具特殊艺术专长的少年、少女下手的杀人狂,在杀掉被害人前有监禁却没有性侵迹象的案子,只要听过一次就不会忘。
“局长,你在紧张什么?”连续杀人狂是文明世界的绝症之一,平民百姓吓个半死很自然,但他这个老刑警经过大风大浪,提高声调的语气不寻常。
四下无人,魏魁扬却左右张望了下。
“这案子不单纯,报纸上写的第二号尸体,其实是第三号才对,这第二号嘛,”他探出身子,压低了声音,“是一个身分很特殊的人啊!”
静默不明白局长为什么这么小心,笑了。
有这么严重吗?
“你别穷操心,我们干警察的,什么屁事都可能碰上。”将脑子里的资料库转过一遍,她挑了个最不可能的对象,“对了,总统的儿子今年十七岁,据说钢琴弹得吓吓叫,第二号尸体不可能会是他吧?”
连最基本的否认都没有,魏魁扬直直的回望静默,许久,在他看见静默偏细长的双眼因为惊讶而变成正圆形后,他缓缓地开口。
“静默啊,你可要保持静默啊!”
失去了语言能力,静默生硬地用力点头,像极了脖子坏掉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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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静默僵硬地离开办公室后,魏魁扬坐回办公桌后,拉开了抽屉,寻找胃药的踪迹。正当他动手翻找的时候,连接办公室局长专用的休息室小门却被推开,不过他头抬都不抬,迳自埋首寻找镇痛药物。
黑暗处,优雅偏低的悦耳男音突地响起——
“魏叔,您故意将机密消息透露给她吗?”
忙着找药压胃痛的男人随便地答了声,“刚和你讨论过后,我认为这一连串事件太诡异了,假使单双真的图谋不轨,只要有可能危及整个警界,我都必须预防,所以要先丢个饵探探她。”
“不用探,据我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老人家摇了摇头,“虽然单双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但我肩负警职无法视而不见,这整起事件牵连的范围和层级太高,放任演变必然恶化。”
“恶化吗?”没有现身的男人发出爽朗的笑声,“警察的公权力靠经年累月地累积起来,只要有人民一点点不信任的星火,就能被瞬间摧毁吗?”
好不容易找到药的魏魁扬,不俐落地撕开了硬金属包装,将药丢进嘴巴咀嚼,口齿不清地回应,“死小子,记得这么清楚,把别人的贼脑筋说出来干什么?给我回你的ICPO,早一点完成学业回来,想办法帮我升官发财!”
阴影之中的男人,接话般地又笑了起来。
魏叔目前是三线二星,而全台湾连他老爸算在内,也只有两个人是三线四星,他要是帮魏叔,依照勤务性质,等于直接威胁到父亲,他等着挨刮。
“官阶有什么重要的?!姜是老的辣,所以我暂时不回去,爸也老是要我和魏叔多学学,学怎么当一只称职的老狐狸。”
魏魁扬拿起纸镇往暗处扔去,却没有响起任何落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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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到出油的太阳落下,代表工作时段结束了。
终于熬到下班,上车前就已经先换掉制服,静默在滑进爱车的下一秒,还没能吐口大气,助手席的车门便被人拉开。
夕阳余晖强烈得让她看不清背光的人是谁,她下意识伸手遮住了光源。
待认清了背着相机和提袋的来人是谁,望着不速之客不请自来,静默瞪大了眼,吞了下口水,胆战心惊。
“你……你居然也不避一下嫌!”
男人藏在墨镜后的鹰眸闪了闪,也不应答,带茧的左手扯开了领口,骨节突出的右手便去打开车窗,让密闭空间的空气能够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