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烟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等本宫传唤,是嬷嬷再进来吧!”朱烟轻轻说道,语气里有些颤抖。
是英闻言,不好再说什么,退出前和霜晓天错身而过,瞟了他一眼。
“是某就在帐外,小姐有事叫唤,嬷嬷即刻便到。”说完给霜晓天听的话,是英头也不回地走了。
殿里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小小少女面对面立着,空气中弥漫着极度尴尬的气氛。朱烟瞄了一眼霜晓天,眼眸便难为情地低了下来,十只小指绞着。
他今早说了,从今而后,他都要和她一起睡,而且不要旁人打扰……此时要能泰然自若,对从未和人共寝的她来说,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再加上,他真是个好看的男人,怎能不让她心中有些烦恼?
霜晓天定定地瞪着朱烟,心情着实纷扰,许久未有的浮动,如翻天大浪,不能平静。
她穿着浅紫单衣,孱弱地立着,不复高傲,一脸苍白,唯一有生气的是她的双眼和过腰的乌丝。
这样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便是他的至仇?
他银针一落便能要了她的小命,她连反抗都无能为力,折磨她、凌辱她都只随他高兴。
可要他一个大丈夫去欺负一个残病弱小,他不屑为之!
四方神佛到底和他开了个什么样的玩笑?霜晓天银牙一咬,不再理会朱烟,将一玉匣放在床头,肩一抖,牙白袍子便掉至地面。
优美的长指再动,便将一身衣衫尽数解了,除了长裤之外,皆以他为中心散落一地。
男人扬首,伸出右手,要少女上前,彷佛他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朱烟原本还想吩咐几句,先给个下马威,可看到这一幕,脑子中烟花一爆,震得整个人都傻掉了。
看着少女张目结舌,霜晓天俊眸一沉,薄唇啧了声,迈步向她走来,停在她的面前,作势要解她的单衣。
朱烟一惊,忙抓紧了衣襟。“大胆!你、你、你……你要做什么?”忍不住口吃起来。
霜晓天一听,又是冷冷一笑,不带半分感情,动作却快如流星,将轻盈少女一提,便丢上大床。
大床柔软万分,朱烟并未吃疼,她有些暗怒地坐起,床又是一摇,霜晓天已经跟着上来了,也不多言,趁她讶然之际,撕了她的单衣,抛在床下。
朱烟惊得说不出话来,揣着小兜儿忙要逃下床,却被长臂拦身一抱给拖进被里。
背后肚兜的绳结因被压迫,磨得她不适,这时一只大手绕过她的颈,按在她的心窝上,另一只手不客气地扣着她的腰,像禁锢只小动物般。
男人韧如皮革的肤触,从朱烟光果的背部传来,很柔滑、很紧实,却像拉紧的丝绸,隐隐带着力量。
一股温暖湿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根子,天呀!他在做什么?
朱烟大气快喘不过来,本来灵光的脑子,此时也如核桃糊全化成一片软泥。
“你、你、你……”朱烟话不能成句,断成一截一截。
霜晓天冷笑,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居然还有身为女性的心思?
“夜里天地之气不调,阳气消、阴气长,妳这破败身子更是无用,又加上心律不整,时快时慢,万一它忘了跳,妳小命便不保;还有,妳的体温也不能自行控制,这样仅是方便我随时知道妳的状况,好随时诊治。妳以前每次发病,只怕都是在晚上。”霜晓天随口说道。
她的毒全藏在髓中,阴狠得很,听是英提起的发病状况,包含打摆子到昏迷、发烧高热、寒冷疼痛种种病症,全是挑她何处不足,便从何处爆发:入夜之后三个时辰至阴至寒,她自然挡不住。
可惜,霜晓天难得好心的一番解释,朱烟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已经紧张得快要死掉了。
霜晓天的身子好热好烫,难堪地从她的果背传来,还有他的大手温度,亦透过腰上的布料渗入。
她不敢动,她怕一动,霜晓天的存在便会更深刻地浮现!他怎么会如此火热?
由着怀中女娃僵直身体,霜晓天没有好心到抚慰她的不安。为她续命,不过是为了延长他在此处的时间,医她、治她,终极目标却不是为了治好她--只是她现在还不能死罢了。
突地,朱烟没头没脑地说:“我以为你该是又冰又冻的……”
没有注意到她未称“本宫”,霜晓天只为她话中之意而觉得轻鄙。“这话可笑,我是活人,自然温暖。”
这话一出,身前的娇躯突地放松了,软在他的怀里,这下,换成男人十分惊讶。
身后没有响应,想通一点便无往不利,冷静下来的朱烟骄蛮一笑。
他的冰冷让她害怕,可他的体温却让她倏地了解,他是一个人,而不是鬼神,他身子这么热,不可能只有心是冷的。
这个体认,让她有些放心。
虽然被他抱着很难受,但是,抱都抱了,反抗对他无用,她懒得再反抗,心底也有些不想反抗。
“只要你是活生生的人就好。”朱烟娇娇地说道-
霜晓天闻言未笑,眸光暗下又亮。“在这世上,人才可怕。”
朱烟摇摇头,人,就算心如蛇蝎,也还是有情的,她总能磨转他,让他不要讨厌她……
她真是痛恨他讨厌她这件事,胸口像卡块臭石头一样闷!
“只要是人便有七情六欲,那全是弱点,都能对付:我总有一天知道如何对付你,让你把我当个公主、当个姑娘。”朱烟轻轻说道。
霜晓天眉一挑,为了刁蛮女圭女圭的狂妄发言有些不悦。他没有想到朱烟这么说,是因为她对他动情了。
他将手收紧,成功地又感觉到朱烟紧张了几分,但她旋即又放松了,好似在告诉他,她一点也不在意他。
“我不管妳要怎么对付我,我不想理会妳,妳给我乖乖睡觉,闭上妳的嘴,否则我有更多的办法对付妳。”霜晓天威吓道。
朱烟一听这话阴冷,也不好驳回,但眼眸闭上前,闪过一丝笑意。
“唉!随你怎么说去。”朱烟困声说道。
她会想到方法的,她定要让他只看着她!
第三章
月儿渐渐西垂,夜将尽,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便是日未升起的这一刻。
夜枭咕啼,碧山院里众人皆在熟睡,连在寝殿外值夜的宫女也在打盹。
在宫灯幽微的光线中,霜晓天突然张开眼眸,敏锐的肌肤传来不对劲的情况,让他低头查看忽然冷去的身子。
寝宫里火盆日夜不息,还有上好轻暖的麾被,温暖得让他薄汗,但怀里的朱烟由暖至冷寒入冰,不过眨了几眼时间。
突地,她缩紧了身体,像只受伤的小兽,仍在睡梦之中,但贝牙却咬住了菱唇,鲜血滴下的同时,也溢出了呓语。
“好冻……小烟好冷……是嬷嬷,小烟好冷好痛……”朱烟虚弱地说道。
霜晓天不言不语,眼神却凝注了精神。突然听见纱缦轻摇之声,抬起了眼眸,原来是英闻声忙走进来,他以指封唇,要心急的是英不可出声。
他要等这毒彻底发作!
半盏茶后,霜晓天将颤抖得如秋风中落叶的朱烟翻成趴覆姿势,撩开她的发丝,小小的背上近颈处,刺目如青蛇模样的狰狞突起,正向下往她心口窜去!
日时他检查是隐隐红线,现在却是青线,着实古怪至极。
“这毒奇特,当年怎么救活她的?”霜晓天问道。
是英忙走上前,她日夜服侍朱烟,也是第一回见到藏在她发后之景,大吃一惊,便将往事全盘托出。
“当年有个失宠妃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药,趁来探视,将药喂给甫周岁的小小姐。待大小姐发现,小小姐已断了气,她拿出龙家秘药九龙起承丸塞进她的嘴里,小小姐突地喘过一口气,接着昏迷、高烧、冰冷什么都来,日夜哭喊了百日,后来人是活了,身子却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