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千方百计躲过二十五个男朋友的枪林弹雨,留得清白处子之身,只为新婚之夜享用,没想到,却被这个家伙凑巧捡到了!彷佛一个老实人穷其一生积储的财富落入了贼人手中,叫她怎能不恨?
包可恨的是,初夜丢便丢了,偏偏她什么也不记得--人生最最宝贵的回忆就这样胡里胡涂地无影无踪,叫她怎能不悲痛欲绝?
“哭什么呀?”他觉得她的反应很好笑,抚着她光洁的背脊安慰,“我会负责任的。”
谁要他负责呀!
哼,如果她只想要一个男人对她负责,只需任意勾引前面那二十五分之一,今时今日早已是某某太太了。她要的,是至死不渝、沧海桑田的爱情,眼前这个随便跟人上床的家伙给得了吗?
“怎么不说话?”他见她一片沉默,语气小心地问。
“我……”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其他都不愿多想,脑子如同乱麻,什么也想不清楚。“我肚子饿了……”
“呵呵,我马上打电话订餐。”他又笑了起来。
“我要穿衣服,你去浴室里面打。”她低声道。“门关起来,不准看我!”
“好好好。”像宠溺一个小孩子似的,他刮了刮她的鼻子。
就在他进去浴室打电话的瞬间,白纯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自己的衣服,闪电般冲出这间倒楣的酒店。
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子,畏首畏尾地回到家。
有生以来,第一次夜不归营,不知家中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姑姑会怎样地嘲笑她?
大厅里空旷无人,明知楼梯上铺有地毯,她却心虚地月兑下鞋子一步一步偷溜上楼,以防发出声音。
“干么像做贼似的?”忽然,一个声音从书房传来,把她吓了一跳。
“大、大哥?”
她愕然回头,看到她那个平时忙碌得不见人影的哥哥,今天居然有空在家,而且正好把她逮个正着。
“大、大哥,”她顿时结巴,“你不用去上班呀?”
“今天是星期天!”白谨走过来,敲敲她的脑袋,笑盈盈,“妳大哥我就算是天字第一号工作狂,星期天员工也要放假呀!”
“那、那你不去约会吗?”
“丽淇去巴黎购物了,我刚刚才跟她通过电话。”
“哼,那个钟丽淇就知道游手好闲!”对这位未来的大嫂,白纯素来颇有微词。
“妳不也一样?就知道说人家!”
“我……”的确,她也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寄生虫,没有资格数落别人,于是只得转移话题,“大哥,就你一个人在家吗?”
“姑姑们在楼上打麻将。”
“咦,三缺一,打什么麻将?”白纯一怔。
“什么三缺一,明明是四个人!”
“我们什么时候有四个姑姑了?”
“加上妳的男朋友,正好四个。”
“我的男朋友?”白纯愕然惊叫,“我哪儿来的男朋友?”
“不要不好意思了,亲爱的小妹,”白谨俯子,揪揪她的耳朵,“人家都登门拜访了,亏妳还瞒着家里人这么久!”
“我、我真的没有……”她只觉得莫名其妙,百口莫辩。
“呵呵,有这么完美的男朋友,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真不知道妳为什么要把他藏起来?怕他被抢?”
“他到底是谁呀?”白纯忍不住大声问。
“嗄?妳还想装蒜呀?”白谨笑了,“虽然妳大哥我自诩英俊,但比起他来,不得不承认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所以找到这样一个夫婿不算丢脸啦,妹妹。”
“我真不知道你说的是谁!”她急得直跺脚。
“好吧,”白谨叹了一口气,“妳自己去楼上看看吧。”
她懒得再跟这个瞎起哄的大哥啰唆,三步并两步跑上楼去。日暖风和的茶室里,一片欢声笑语,久无男子慰藉的三个老姑婆正如沐春风,一听便知家里来了俊男。
白纯煞住脚步,脸上顿显呆傻。
怎么可能?老天爷啊,亲爱的上帝啊,是她的幻觉吗?
裴嘉德,她今天早上拚了老命才摆月兑的男子,此刻正气定神闲地端坐在她家茶室里,与她的亲人有说有笑……他走的到底是哪一条时光隧道,居然比她还早一步到她家?
“纯纯,妳回来了?”几个姑姑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到她,连忙招手,“快快快,来替嘉德打两圈,他已经输了好多了。”
嘉德?这家伙手脚真够快的,居然短短时间内就哄得长辈如此亲昵地唤他!
“我还想再学着打几圈呢。”只听裴嘉德笑着回答。
“再打下去,我们几个会心疼的,”姑姑们语气中满是宠溺,“你明明不会打麻将,明知会输,却还一直陪我们,叫我们几个怎么好意思?”
“那我们先喝茶,等会儿再继续。”裴嘉德掏出钱包,“刚才我输了多少?”
“哎呀,这是干什么?我们怎么可能会欺负一个不会打麻将的晚辈。”几个姑姑连忙按住他的手,“这钱不用给!”
“那……”他思索片刻,“我改天叫人送几张百货公司的礼券到府上吧。”
“礼券给你母亲留着吧,”姑姑们已经笑得阖不拢嘴,“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
“我母亲这会儿不在国内呢,等她回来,恐怕那些礼券就要过期了,”他狡猾地回答,“放着也可惜,不如拿来孝敬几位姑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先谢谢你。”姑姑们满意地点头。
天啊!白纯在一旁傻眼观望。她一直听说裴家大少冷酷寡言,今日一见,石破天惊,他身上哪里有半分传言中的影子?她看到的,分明是一个喜好阿谀奉承、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小人!
“纯纯。”只见那家伙来到她的面前,温柔地唤。
“你来干什么?”她怒气冲冲地质问。
“今下天早上妳不是说有一只耳环找不到吗?”他举起手中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我找到了,怕妳着急,所以就送过来了。”
“耳环?”该死,她什么时候失落了一只耳环?当下情不自禁地模了模耳朵,果然左边一片空白,气得她有口难言。
“嘉德,你好细心哦!”几个不知真相的姑姑齐声证道:“这么小的东西也能找到。”
“其实它就掉在枕头边,只不过今天早上纯纯没有发现而已。”他谦虚地答。
“枕头?”敏感的姑姑们马上抓住重点,笑容顿时变得暧昧,“呵呵,纯纯,妳不乖哦!骗我们去参加婚礼,原来是去约会!”
“我……我哪有!”白纯只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妳衣服都没换,还想狡辩?”姑姑们指出另一项证据。
天啊!看来此刻就算下六月雪也不足以证明她的冤屈了!
“大姊,我们现在不必担心纯纯继承不了那笔遗产了。”二姑说。
“对呀,相信明年的这个时候,家里就会多一个小家伙了!”三姑道。
“姑姑,妳们在说什么呀!”白纯忍不住大叫。
“在谈论妳的婚事呀。”三个老姑婆笑容很邪恶。
“谢谢姑姑们的关心,我会负责任的。”裴嘉德适时地插嘴。
“我说过我要结婚了吗?”白纯一双足跺了又跺。
“妳不打算结婚吗?”一屋子人皆惊愕地瞪着她,彷佛她是一个异类。
“不!”她咬牙切齿地回答。
“纯纯,不要忘记明天就是妳二十五岁生日了。”
“我记得。”
“那妳可记得爷爷的遗嘱?”
“我没忘。”
“那妳还敢说自己不要结婚?”
“我要结也不是跟这个家伙结!”白纯狠狠地指了指裴嘉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