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我威胁着你跟我成亲,你会善待我吗?”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当然不会,说不定将来还会虐待我呢!所以我还是拿着银子回姊妹坡去比较自在。”
“我怎么会虐待妳呢?”受了冤枉的庄康大声辩解,“我若决意娶妳,定会对妳好的!”
“那也只是表面上的好,”她摇摇头,“你的心里还是爱着那个叫瑶池的姑娘吧?”
他愕然,“妳怎么会知道?!”
“那夜你一直在叫她的名字呢!”她咬唇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
铁证如山,他再也无话可说了。
庄康只觉得心中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焦急得不得了,他想解释,而她说的又似乎没有错,但事实的真相又并非与她说的一模一样,他只恨自己口笨舌笨,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真恨那些酒,那些酒让他变成了负心的人、变成了的贼!让眼前的这一切变成了左右为难的僵局。
但最该怪的还是他自己,谁让他十年如一日地爱着瑶池?谁让他酒醉之后干了荒唐事?谁让他如此坦率,不懂得甜言蜜语撒谎呢?
他的眼中闪着痛楚,侧过身去,紧紧抓住一棵树干,五指深陷进去,指甲被树木擦出血来。
那一滴一滴的血落在地下,也落在曲施施的眼里,她的心似被撞击着,破碎般的疼痛。
不,她不要他受这样的折磨,这一切不能怪他。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她,是她主动接近他,在酒醉的那一夜勾引了他,他从来不知道她的痴情,他只是一心一意爱着青梅竹马的恋人,他有什么错?如今他肯负责任地娶她,已经算很不容易的事了,她何必还要为难他?
“庄少主,”她清了清嗓子,坚决地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再多说什么了,只需给我五万两银子便行。”
轻挥着衣袖,彷佛要挥去这驱之下散的忧伤气氛,她又笑着说,“呵,五万两呀,够我花一阵子了。”
说着快步往自己的屋里走去,翩翩的衣袖像一只忧郁独舞的蝶。
庄康凝视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是呵,若给了她银票,一切似乎都已经解决了,但为何望着她离去,他的一颗心会怅然若失,像被什么东西挖了一个洞?
曲施施背着包袱,在小巷中走着。
这一天她都漫无目的地在京城中闲逛,离开了风扬镖局,姊妹坡又暂时回不去,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该去哪儿,
眼看天色已晚,她得找间客栈歇会儿才是。
“小美人!”正在寻觅客栈的招牌,忽然小巷深处窜出几个小贼,向她狰狞地笑着。
“你们想干么?好狗不拦道。”她的柳眉一挑。
“妳说我们想干么?”几个小贼步步逼近。
“是想要这个吧?”她此刻疲惫不堪,懒得与他们纠缠,只想早早打发他们了事,于是便顺手解下包袱,扔到他们面前,“拿了东西就赶快滚!”
“哟,小美人,不要这么凶嘛!”几个小贼拾起包袱,但仍贪婪地盯着她的美颜,“咱们哥们本来想劫劫财,可现在咱们还想劫个色。”
“色?”她冷笑,“我劝你们趁本姑娘还没发火之前快快离开,否则有你们好看!”
“嘻嘻,我们只是想让姑娘妳好。”几个小贼在说话之间蜂拥而上,魔爪朝她的胸部抓去。
曲施施本来不想与他们计较,但此刻迫不得已,她只好出手。
只见她飞起一腿,裙幅在夜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眨眼之间就将这群小贼踢倒在地。
“哎哟,真看不出来小娘们还有点本事!”
或许因为连日来太过伤心的缘故,元气大伤,这一腿她力度只使了三分,并未伤到那帮小贼,于是小贼们骂了骂,摇晃着又站了起来,团团把她围住。
曲施施瞪着他们,以拳护胸,站立之间却忽然隐隐感到一阵眩晕,难道是刚才那一腿损耗了她的体力,所以才会如此?
不,她要强撑下去,否则落到这群小贼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正对峙着,忽然巷口出现了一盏明灯,一个戏谑的声音道:“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好不要脸!”
“谁?”小贼们回眸,被那盏明灯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睛,“有本事别藏着说话!”
“我偏要藏着,你敢怎样?”对方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笑声却不断。
忽然,一阵风吹过似的,几枚银镖擦过小贼们的脸颊。
“啊--”其中一人惨声怪叫,只觉脸颊上一阵疼痛,战栗着模去,却模下一手鲜血。
其余同党见状,均大惊失色,快手抱起曲施施的包袱,跃上墙头,仓皇而去。
银票!她的银票!
曲施施顾不得许多,连忙探入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那张银票面额五万两,是庄康给她的,他留给她的惟一纪念,她不能弄丢了。
“曲姑娘。”掌灯的人飞快地向她靠近,一手扶起了她。
她抬头,迷离的眼渐渐清明,慢慢看清了他的相貌。
那张俊颜,是人都会过目不忘的,那是慕容迟。
“公子,是你呀?!”她一阵惊喜,不仅因为他在危难中救了她,更因为他是庄康的好朋友。
“曲姑娘为何独自一人行夜路?”慕容迟似乎十分吃惊。
她微微一笑,“公子又为何深夜独自一人呢?”
“呵,我去喝花酒,回家路过此地,”他指了指前面,“我家就在那条巷子里。”
她低头支吾,“我离开风扬镖局了。”
“怎么?庄康那小子对妳做了什么?”他神色一敛。
“没什么,我只是在那儿住久了,有点腻了,想到别处玩玩。”她搪塞。
“曲姑娘刚才可丢了什么?”慕容迟眼尖,睨了睨她手中的银票,“看来,丢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呵呵。”她尴尬地笑着,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搋回怀里。
“曲姑娘现在打算去哪儿呢?”他关心地问。
“我想找间客栈暂时歇着,不知附近哪儿有?”她四顾看了看。
“前面就有,我可以带曲姑娘去。”
“好啊!”她一阵惊喜,但随后想到了什么,神色黯了下来,结结巴巴,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公子,可否借小女子一些银两?”
“姑娘怀中不是有银票吗?”他一怔。
“那个……”她忽而脸红了,“那个面额太大了,我怕店家找不起。”
那是庄康留给她的惟一纪念,她不打算花掉。
“是吗?”聪明绝顶的慕容迟双眼微瞇,复杂的神情自眸中闪出,似乎顿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好吧,那在下就送几两银子给曲姑娘花花,别说什么『借』太难听了,我慕容从来不会让朋友还东西。”
说着,他的手向怀中掏去,却忽然停住。
“哎呀!”他大叫。
“公子,怎么了?”曲施施吓了一跳。
“哎呀,我真该死,居然忘了,』他猛拍一记脑门,“刚才喝花酒,把银子都喝光了,连雇车的钱都没有,我是走回来的!”
她的神色难掩失望,“那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曲姑娘好歹也是庄康的朋友,我若这样把妳孤零零地扔在街上,庄康知道了,肯定会骂死我的!”
“他不会的……”她喉间不由得一阵哽咽。
慕容迟歪着脑袋把她瞧了瞧,忽然抚掌大笑,“对了,我有个主意,曲姑娘妳不如到我家去小住几日吧!”
“啊?!”她想不到他竟然如此建议,小嘴微张。
“妳现在无处可去,我又不能借银子给妳,所以只好帮妳找个住宿的地方了、”他自顾点头,“我家又大又舒服,不去住妳会后悔哦!我保证我家比庄康家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