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的防线被爱情击溃,便不得不节节败退──先是接受了他,再不得不接受他纳娶的妾。
“怎么了?”惠福晋注意到她脸上忧郁的表情。
“额娘……孩儿有句不敬的话想问您。”海莹鼓起勇气开口,“阿玛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眼不见为净,所以我躲到佛堂这儿来了。”
“额娘刚刚还劝我不要介意,原来您自己也……”
“傻孩子,说不介意是骗人的,当初王爷纳妾的时候,我夜夜不能成眠,连想死的想法都有。但现在,我倒想开了许多。呵!无论王爷有过多少女人,我始终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那些女人为了争宠打得头破血流,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有的,连侧福晋的名分都争不到,有的,就算争到了侧福晋的名分,却一个孩子也没给王爷生下。”
这倒是,任凭府中如花美眷来了又去,惠福晋的地位始终坚如盘石。
她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与那些小妾们争抢,大概是怀着一种谦和的心态,当个微笑的旁观者吧!
红颜易老,纵使貌美如花也似水流年……而她,身为两个出色贝勒的母亲,则拥有一辈子享用不尽的清福。
“所以,妳得跟额娘学学。”惠福晋传授静心秘诀,“我不敢保证赫连不会像他阿玛那样风流,也不敢保证玉梅就是他最后一个小妾,但从今以后凡事妳得往长远打算,先怀上一个子嗣最要紧。”
是呀,这就是大清国女子,古往今来的生存之道吧!
海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窒闷,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急急地嚷──不、不,这不是我要的活法。
谁让她到洋人的地方游历过,谁叫她曾经目睹女子离婚时扬眉吐气的模样。
若没有见过那一切,或许她可以像千千万万个清国女子一样,老实而可怜地守在一个男人身边,无趣的度过自己的下半生。且不论这个男人如何负她,她也得忍气吞声。
但现在的她,心中有了一道底线。
如果,赫连跨越这道底线,她会义无反顾地离开他。
她是不会让自己像惠福晋一样,伴着青灯,在佛堂里终老的。就算拥有永远不变的地位,她也不愿意。
“门外是什么人?”忽然,惠福晋抬高了声音,“有事就进来吧!不要在外面站着。”
门外有人吗?海莹一惊。刚刚陷于沉思中,她没有注意到。
门咿呀被推开,玉梅怯生生地走进来。
“玉梅!”惠福晋吃了一惊,“怎么是妳?这会儿妳不是应该在伺候贝勒爷穿衣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奴婢……”玉梅支吾道:“奴婢是来请福晋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海莹也感诧异。
“回福晋的话,奴婢不中用,伺候不了贝勒爷穿衣。”
“怎么会呢!不是一向由妳伺候的吗?”
“贝勒爷从天津回来后,就对奴婢不满意,今儿有一颗扣子紧了,奴婢系扣子的时候手脚慢了一会,贝勒爷就骂奴婢笨,要奴婢来请福晋过去。”她楚楚可怜地回公口。
“那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要脾气。”惠福晋笑了笑,对海莹挥挥手,“妳快过去吧,没梳好的头发我叫丫鬟们弄就是丁。那孩子大概在怨我一大清早就抢了他的媳妇,害你们不能在床上多恩爱一会儿,呵呵!”
“那孩儿告退了。”暧昧的笑声引得海莹一阵害羞。
赫连这些日子总是这样,倘若一觉醒来发现她没躺在身边,或者吃饭的时候不见她人影,就会惊动全府上下的人寻她。
踩着有些凌乱的步伐,路上差点绊着,她小跑着回到厢房。
太阳已经爬上树梢,赫连还在床头依着。
他衣襟仍旧散乱,如昨夜与她亲热时狂野的模样,目光透出隐隐不悦,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盯着她。
“怎么了?”海莹笑盈盈地坐到他的身边。
“大早妳跑到哪去了?”他不高兴地问。
“去给额娘请安呀,难道这你也吃醋?”她不由伸出手,拨弄他松散的发。
“我不是介意妳去给额娘请安,但妳起身时好歹也叫我一声吧!”总是这样时而无影无踪,让他胆战心惊,彷佛随时会失去她一般。
“人家不想吵醒你嘛。”海莹下巴抵着他的肩,撒娇道。
“总之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得事先向我请示才行。”赫连霸道地抓住她的手。
“哼!这么凶,我才懒得理你呢……”话语未完,就被他炽热的唇舌堵住调皮的小嘴,让她不能再反抗。
海莹闭上眼睛,感受他浓浓的爱意,推打了两下他的胸膛,便放弃了挣扎。他的气息让她迷醉,他探入她衣裳的大掌很快就寻到她最敏感的地方,勾起她心中的渴望,让娇吟不自觉从小口中窜出。
“不……赫连,不行……”最后一丝理智让她推开他的怀抱,“已经不早了,当心耽误了去衙门的时辰。”
“暂且放过妳,回来再找妳算账。”他总算绽放出笑颜,“不过,我罚妳帮我穿衣。”
“这种事一向是玉梅做的……”玉梅因为她失了宠,这会儿若再因为她失去日常约差事,定会限死地吧!
“以后我都要妳做,这是为人妻子的本分。”赫连不容她辩驳,“否则我就不起床!”
“赖皮鬼!”海莹朝他吐吐舌头,嘻嘻哈哈替他更衣。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伺候人也是一件快乐无比的事--如果,那个人是自己心爱的人。
掀开被子,他赤果果的下半身倏地呈现她眼前,让她羞红了脸。
这一瞬,她打定了主意,以后死活都要亲手替他穿衣,她无法想象让别的女人看到他硕壮的男性是怎样的情景。她忽然好嫉妒玉梅,居然伺候了他这么久。
看她羞涩、喘气的样子,他哈哈大笑,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又不是没见过,何必这么害怕……”
“大白天也没个正经!”她嗤了一声。
“来来来,有件东西要送妳。”赫连将刚一直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绕过她的脖子,将一条纤细而冰凉的链子绕到她脖子上。
“是什么?”她朝铜镜里一瞧,顿时愣住。
是一枚小小的十字架,被细金炼系着,垂在她的胸前,煞是好看。
“你从哪儿弄来这东西?”她不由露出笑容。
“特地叫人订制的。”赫连一脸不以为然,“瞧着妳这么迷信洋教,我听说洋教徒都要有个这玩意,偏偏没见妳戴过,所以一时兴起就叫他们做了这个。”
“你知道我最初信洋教是因为什么吗?”海莹感动之余,偎近他怀里,轻轻地说。
“什么?”
“就是觉得这十字好看。”
“就因为这个!”他错愕之后哈哈大笑,“妳们女孩子也太爱漂亮了吧!信个教也是因为十字漂亮。”
“开始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却变了。”
“变成了什么?”
“后来是因为我觉得洋教很有诗意。”
“诗意?”
“嗯。”海莹对着窗外的朝阳瞇起眼睛,“比如,他们的教义规定,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女人,无论贫穷和疾病,都不能抛弃她。每当听到新婚夫妇宣读这样的誓言,我就觉得像在听一首诗。”
“是吗?”赫连的眼神一闪,“他们的教义真是这样的?”
“你们男人当然不会赞同,也不能体会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好处。”海莹努努嘴,转过身去。
但就在她转身之际,赫连出其不意地含住她的樱唇,害她险些叫出声。
炽热的吻在她来不及防备之际,窜入了她的口中,屋内霎时升起一片浓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