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妮转身去向那架破飞机,把她的乐器放进机内保存起来;她走回火堆边,把她的毛毯从他们两人合睡的铺上卷开。她有意气气杰斯,便开始为自己另外铺了个床。她提起毛毯,用手使劲地拍打着,把她的怒气和怨恨都发泄到毛毯上!她刚又举起手臂,准备最后再捶一下毛毯,杰斯拦住了她的腰,并顺势从她手中抢过厚毛毯。
“噢,不,你不能,我们不能这样开始。”他说道,愤怒得声音都有些撕裂。
“别碰我,佛通!”达妮扭作一团,本能地向杰斯的小腿踢去。“我们都谈了些什么?我们不能开始什么?:
杰斯稍加气力,把她抱紧,制服了她的反抗。“安静点,女人,我们不能每次一有什么争吵,你就开始挪到另一个床铺上,如果我允许你这样干,我们就永远别想睡在一起。”
“你允许!”达妮唾沫乱飞。她知道凭气力肯定斗不过他,于是便进行语言攻击。“你这个悲苦不堪,恃强凌弱的驴子。”杰斯又不轻不重地勒紧了她的肋骨。她再也设法破口大骂,“噢哟!”
“叫你再骂!我们以前也曾谈过。”他坐进一个从飞机驾驶舷内拖下来的座椅内,把她按坐在他的膝上,她的脸按在他的肩头。“好了,给我闭嘴!压压火气;现在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和鲍勃·史蒂芬斯勾搭在一块儿的?”
“哎——哟!哎——哟!哎——哟!”
“怎么说?我可没用过玛勃101润滑油。”杰斯咯咯笑了起来,他松开她的头。让她坐直。
“我说,”达妮鄙夷地瞧了他一眼,“鲍勃——史蒂芬斯——救了——我——的——命。”
杰斯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眯缝着跟、观察着达妮的脸色,看她是不是还在跟他开玩笑。她深棕色的眼睛死盯着他,直勾勾地一眨不眨,异常诚恳。
“你把我的注意力完完全全地吸引过来了,宝贝,接着说。”
“我跟你说过我和鲍勃是在亚特兰大的一间学生酒吧里相遇的,记得吗9”
“记得。”
“自由演奏会后,我们在酒吧喝了一杯咖啡,大概是出于友情吧,他要我和他过夜。我不感兴趣,他也没在意;他想要,他就该得到。但这次他没得到。我流浪街头三年,什么都没留下来、但唯独保留着我的童贞。”
“我和六七个人一起离开那个酒吧时,他还在等。他们差点儿把我搡进他们的车里;这时鲍勃出来了。你真该看见过他,真是精彩极了;他冲进那伙大学生中间,像一把热刀切过女乃油似的,然后他把我带回了家。”
“史蒂芬斯怎么能干得出来呢?”
“什么?”
“他……多大了?四十七岁?四十八岁?而你才十七岁?到底有什么吸引力?我并非怀疑你的少女风采比不上如今的女性成熟美。可是达妮,很多人,特别是那个堕落得只能弹一把吉它的家伙,并不会为你做事而不要求什么。他不会无缘无故为你卖力的,所以史蒂芬斯从这场刻意的安排之中得到了什么?”
“佛通,”达妮缓缓地说,“你总是不停地让我吃惊:我告诉你一遍又一遍,鲍勃是我的家。是我的兄长。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唯一的关心我死活的人。”
“并不是唯一的人,达妮。”杰斯不平地说道。他马上封住了她的嘴唇,给了她一个心旌摇荡的热吻.这个女人是他的。他真想给她打上烙印,贴上标签,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他深深地吻着她,他要把她记忆中所有其他的男人都抹去;他想让她知道是他在爱着她,而不是另一个人。
他的手滑进她的衬衣,渴饮着她的快活的喘息,感到它仍像烈酒一般直冲他的大脑。
杰斯纵情沉迷,唤起了达妮快乐的高峰,她对他的反应是那么甜蜜,那么彻底,让他不知不觉之中就飞向了更高的峰巅。哪伯是一百万年,他都不可能忘却他从达妮·爱尔华斯身上得到的一切.
东方的天幕上已经斗转星移,杰斯扔下他
的定时炸弹:“你什么意思,史蒂芬斯是你的
家?那你的父毋呢?”
达妮被杰斯的双臂拴住,她尽力想挣开离
他远一点。她不喜欢回忆她遇到鲍勃以前的那
种生活,那是一种恐惧,一种孤独,为生存而
奋争,是一场杂乱的恶梦。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家族吗?”达妮边说边用力挣月兑杰斯的怀抱。
“是的,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他又将她拉了回来,把她的脸按到他的宽宽的肩膀上。她只能干瞪眼。
达妮皱着眉头,满脸苦相。杰斯不会让她移换话题的。他已决心要弄清她的过去。于是她便心安理得地躺着,心里琢磨着到底该给他讲多少。
杰斯的生活与她的生活真是天镶之别,就如白与黑一样不可同日而语。他一帆风顺地长大成人,有一个体贴入微的大家庭保护着他。他听到她早年的生活:还会要地吗?她的脑海一震:随他接受不接受,反正她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她就是她。
“我从未见过我妈妈。”她开始说道,“我刚出生始就死了;再者,我老头子也不怎么地,所以可能是她把他给蹬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会怪她的。我很早就离开子家,相信我,流浪街头可比呆在家里强多了.流浪街头随时都可能遭到危险,在家当然是没有了。我太熟悉我家老头的皮带了。他一挥拳头,我就溜。”
“你那时多大?”杰斯颇费气力地问道。
“十四岁……”
“十四岁?”
“……会到四十岁的。其实也还可以。我认识了一拨儿其他的孩子——都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他们教了我许多秘诀。”
“秘诀?”杰斯重复说道,真害怕再听到其他什么事。
“对。比如怎样才能不给警察逮住,这是最重要的。他们还教我如何找东西吃,在哪儿睡觉,等等所有的一切。你知道,这就是秘诀。”
“你遇到史蒂芬斯时多大?”
“十七岁。我逛进了离爱摩丽大学不远的一家学生酒吧里。”
‘爱摩丽!在亚特兰大?”
“对。我离家出走就去了那儿。我想在大
城市自己生活可能容易一点。我想得没错。”
“你爸爸找过你吗?”
她耸耸肩。·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我回来,他也不想要我,
听着,你到底想不想听?”
“想啊!”
“那就别打岔。鲍勃在演唱。他坐在阶梯的竖板上,帽子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里面没什么钱,就几个硬币。我是说,他真的很捧,连我都看得出来。而他却在这儿,为几个硬币而演奏;我受到刺激,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转了一圈,演唱了几首黑人的老歌,我就开始跟着唱。他的眼睛发出光来,点头招呼我坐到他身边;天啊,感到像回到我自己的家一样!只这么一次像是家一样!我……”她停下来。
他们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许久。“接着说。”杰斯鼓励着。
达妮真想大哭一场——她在杰斯的怀抱中又感到了那种滋味,就像回到家一样——但她还是忍住了。他从未说过他们会永恒。很有可能,在他们回到了文明社会之后,他会转身离开。
“其余的你都知道了。有关那些情同手足的伙伴,所有的一切;还有鲍勃怎样成为我的家的。”她一句带过。
“对不起,宝贝,”密斯终于打破沉寂,“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忌妒史蒂芬斯,倒应该跪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