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心血来潮跑到大街上跳舞,可惜路人没一个借伞傍我,我——”
“老天!你不是说——”
“如果你真的相信她的话,。你就是我见过最大一号的白痴,”亚利对目瞪口呆的怒基叱道:“你到船公司查过没有?”
怒基狠狠瞪了丹丝一眼,然后从外套口袋抽出一张对叠的纸张。“这儿,叔叔,丹丝打算离开,她今天上午买了一张往伦敦的船票。”
丹丝屏住气,亚利不理会她,退自看着侄子。“然后呢?”
“我当然是把它给取消了。“什么?”丹丝张大嘴巴。“你没有权利!我这就回船公司—”
“我向船公司说得很清楚,你爷爷不同意你到海外,船公司不会再卖票给你的。”怒基诡诈的微笑。
“你们没有权利阻碍我的行动,我要到巴黎!”丹丝愤怒而绝望。
“我们要谈的正是这个,”亚利高声驳道:“从你放纵的行为可看出你年纪太小、脑袋空空,为了你好,我必须管教你,胡法官已经同意我做你合法的监护人了。”
“合法监护人?我不需要监护人,我可以自己决定怎么做对自己最好,我也不想被列入你的遗嘱内,我只需要那份赏金,好做我习艺的学费。”
“胡说八道。”亚利嗤道:“一个你这种身分的女孩不需要习艺,只需要丈夫!除了结婚成家、生儿育女之外,你还得有人帮助你打理罗家一半的产业,”他从记事册中抽出一份厚厚的文件,递给了丹丝。“你自己看吧。”
丹丝用两根指头拎着它,好像它是枚随时会爆裂的炸弹。“……她一旦结婚,即可获得罗家一半产业……”她念道,不可思议的。
“这份文件完全合法,”亚利宣称。“由胡法官签署,且存入州政府档案里。”
丹丝惊骇的瞪着她爷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亚利看了看怒基。“我老早想退休了,我最大的心愿是见你好好在波士顿安顿下来,生几个孩子让我含饴弄孙。”
“你在开玩笑!”
亚利扬扬白眉。“我一半的财产该是让你留下来的好理由了吧?”
“亚利,你这是在贿赂我!怒基,你听听这可笑的话?你没意见吗?亚利要把你的遗产分一半给我!”
怒基不自在的挪了挪,抬手杨弄头发。“呃,这个……”
“你表兄没有意见。因为我对他也做了相同的安排。”亚利说道。
“哦,你得先替我们两个找到适当对象才行,”’丹丝挖苦道:“怒基一表人才,没什么问题,可是像我这种野丫头,波士顿的绅士个个敬谢不敏,你的如意算盘是行不——”
“丹丝,恐怕你还不了解。”亚利向怒基努努下巴。
怒基把丹丝刚扔下地的纸巾拾起,小心铺在地面,单膝下跪,对她说道:“丹丝表妹,我可有荣幸娶你做我的……妻子?”他那“妻子”两字说来像蓝怪鸟的孤叫声。
丹丝呆望着怒基,好像他疯了一般。“你不擅长开玩笑,怒基,起来,你这样子像个呆子”
怒基的脸孔变得通红,可是非常固执。“我保证我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们彼此的确不是非常了解,但我们的别害关系一致,为此,我们绝对可以结婚做夫妻”
“亚利,叫他停下来!”她尖叫。
“想想,丹丝,”亚利劝告道:“这是最理想的安排,你有了安稳的生活,我才会安心合目,我想你和怒基是相当搭配的一对。”
“我同意,丹丝表妹。”怒基跪在地上搭腔。
“闭嘴,你!”她对他大吼。“你甘愿为了金钱出卖灵魂。我可不甘愿!我宁可游泳到巴黎,也不结婚!”
这都是为你好,女孩!”亚利生气的说,面色涨红。
“你做的事没有一样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自已。孙儿,哈,养了一屋子像怒基这种打躬作揖的乖儿子,我才没兴趣。”’
“我这是在保护你,你是我的继承人,你在这儿有责任!”亚利的脸孔已涨成紫色。
“我不许你一个人到欧洲去乱闯,你给我好好待在波士顿!”
“你是个自私自利的老人,我真后悔听了麦里南的话来到这儿!”丹丝尖叫。“如果你当年也是像这样的企图控制我父亲,难怪他会一走了之!”
“你少提吉姆!”
“他是始作俑者,不是吗?爱上麦丽莎,你当时是怎么做的?威胁废了他在罗家的地位?”
“吉姆必须学会教训,你也一样。亚利怒不可遏的说。
“我正在学我父亲学会的教训,”丹丝气得双泪交进。“就是痛恨你!”
亚利愤怒的把桌上的咖啡盘扫落地面,顿时杯碟四散,碎成片片。“你这不受教的撒谎鬼,吉姆不恨我!”
丹丝压低嗓子,胜利的说:“那他为什么一去不回?”
亚利的表情剧变,双眼瞠得大大的,手揪住胸前的衣服,惨叫一声倒地不起。
“亚利!”丹丝跪倒在他身边,惊恐的叫道:“爷爷!”
“滚开!”怒基把她推开,蹲下去检视老人。
丹丝只觉得双耳轰轰作响,眼前一片昏黑,她离得远远的,战栗的看着怒基拉开老人的领结,俯头下去聆听他的心音,然后他抬起头用恶毒的眼光瞪着她,使她的血液为之冻结。
“你这贱人,你害死了他。”
第四章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看他?”
“我说过了,丹丝,大夫现在在里面。”在亚利房间外的走廊,怒基的神色阴沉。“卫牧师也在里面,随时准备——”
丹丝呜咽出声,用手背堵住嘴巴。在亚利倒地后这混乱的几个小时,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无助。惶惶不安。她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她也知道后悔
已经太迟了,亚利虽然还剩一口气在,她知道她又一次杀了人。
“你不明白……”她哽咽道:“我必须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别再想到你自己了。”怒基冷冷的命令。“他根本不想见你。”
她表兄严苛的话宛如利刃刺穿她的心,她在靠墙一张椅子上跌坐下来,啃住她参差不齐的指甲。
如果她能向爷爷说……说什么?她对不起他?虽然情况如此,但他在她心目中是重要的?毕竟是血浓于水,而她是爱他的。
丹丝把脸埋入手心。该死的人是她,由于她的鲁莽暴躁,可能又要有一条人命断送在她手上,她不必等到下地狱再受折磨折磨现在就开始了
哦,上帝,请保他活命,我什么都肯做……
卧室门开了,寇大夫神色凝重的走出来。不但是上帝,连丹丝她母亲信奉的神抵都不理她,她爷爷一命呜呼了!
怒基迎上前。“大夫,他……”
“正歇着,他要见丹丝。”
丹丝全身起了一阵颤抖,她鼓起勇气,强迫软弱的双腿行动,又心急又胆怯的走向爷爷房间,怒基挡住她的路。
“如果你敢再对叔叔说一句不敬的话——”
“绝不会。”她打哆佩。
“最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房内一盏灯发出晕黄温暖的光芒,卫牧师手持圣经坐在床头,哺哺诵经,她爷爷躺在大床上,面色灰败,双眼紧闭,身子看来瘦弱渺小得可怜。
“爷爷。”丹驻唤了一声,泪流两行。
亚利微微蠕动了一下,然后张眼看丹兰,向她抬起手,这动作丹丝连想也不敢想,她咬泣的根住他,在床边跪下来。
“行了,老卫。”亚利对牧师道。
牧师合上圣经,退到一旁。亚利用手轻抚丹丝咖啡色的头发。“丹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