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独居的君玉容很不喜欢下山,可为了生活,她不喜欢却也不得不为。
一路上,她徐徐前进,脑中所想尽是燕皓的脸孔,以及他临走之一刖所留下的那番宣言。
算算日子,他走了三个多月,这三个多月来,她无时无刻不想起他,就恼他无端端撩乱她平静无波的心湖。
心湖已然被他搅乱,想再恢复从前那无欲无求、不识人间情爱的性子,当真是难上加难。
可是,若要她把自己终身托付给那个霸道又狂肆的男子,她又提不起勇气,就怕她会应付不了他。
突然,她看到一名做柴夫打扮的男子,以及一名身穿粗布衣裳的女子,两人相依相偎手牵着手,状似亲昵的从她身边走过。
看到这一幕,君玉容说不欣羡是假的,脑中不由得将那对男女想象成她与燕皓两人。
可任她再怎么比较、幻想,也想象不出两人若当真相处在一起,真能如那对夫妇看起来这般亲昵恩爱。
想到亲昵恩爱四个字,君玉容忍不住忆起燕皓离去那日对她所作的种种。
她虽是个未出嫁的黄花闺女,可身为大夫的身分,有关房事方面的事她也略懂一二。
一想起这方面的问题,君玉容那张芙蓉脸便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一颗芳心更是被回忆搅得难以平静。
她为他心动了吗?
她若真为他动了心,为何又总是犹豫不决呢?若是没有动心,她又为阿总忘不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不!用力摇摇头,君玉容在心里告诉出自己:别再想了,他已经离开了,这件事让它过去就算了。
君玉容背着竹篓,竹篓里放满生活用品,以及一袋白米,她行色匆匆的赶着在天黑之前回到住处。
出乎她意料的,她家门前竟出现几名大汉,其中一名看他那身穿着打扮,君玉容猜测他该是那些大汉的头头,而且还是位富家公子哥。
拧起一双秀气的蛾眉,君玉容非常不解,他们待在她家门口,究竟为何而来?
性情冷漠,向来不喜欢与陌生人攀谈的君玉容,心想她又不认识那些人,干脆来个视而不见,直接走他们身边。
不料,就在她要推开茅屋的门时,那名富家公子哥竟大剌刺的挡在她面前。
她挑起柳眉,一脸冷漠的瞟着他,并未开口出声,而是以眼神询问他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那名年轻人朝她拱手为礼。“姑娘,我叫穆至远,家住山脚下的穆家庄,今日前来打扰完全没有恶意,只是想向姑娘打听一位名为药婆婆的女大夫。”
原来这些人是来找药婆婆求诊的。君玉容暗忖。
“穆公子这趟是白来了,药婆婆已经过世多年。”她用两句话就想将这人打发,小脚一迈又想跨入家门。
穆至远一听药婆婆辞世的消息,不禁有些愕然。
等他回过神,见那名年轻女子已跨入屋门,眼看就要将木门合上,他赶紧伸手再挡。“等等,姑娘方才说药婆婆已然辞世,那敢问姑娘与药婆婆的关系是……”
“药婆婆是我的恩师,同时也是抚养我长大的家人。”关于这点,君玉容不觉得有说谎隐瞒的必要。
“喔?”穆至远张大双眼,仔细端详眼一刖这年轻纤细的小泵娘。
他暗自思量,这姑娘既说她乃药婆婆的衣钵传人,想来对医术方面也该有几分研究才是,既然如此,那他这趟就不算白来。
“姑娘,既然你是药婆婆的弟子,能否请你跟我走一趟穆家庄,替家母看诊?”穆至远客气有礼的询问。
君玉容想都不想上开口便是拒绝。“对不住,我能力有限,向来不替人看诊,还请穆公子见谅。”
“姑娘甚是谦虚,你是药婆婆的弟子,相信医术必定高明,我只求姑娘能跟我下山一趟,至于治不治得了家母的病症,就听天由命,绝不勉强,我希望姑娘能给家母一个机会。”若非求助无门,穆至远也不至如此勉强他人。
“唉。”君玉容无奈的低叹口气,“穆公子的孝心,实在令人佩服不已,只是既然早知结果,又何必浪费时间尝试?穆公子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去找些更高明的大夫,这才是明智之举。”
穆至远看她拒意甚坚,想来客套软求的方式对她是行不通,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用下下策了。
“姑娘,得罪了!”他使个眼色,身旁的几名大汉立即心领神会,大步朝君玉容走去,想强押她下山。
这人还真是不死心,知道她不吃软,便想对她来个使硬耍蛮。
“你们这是何苦,我早说过……放开我,别强拉着我啊!我早说过我不行的,你们怎么就是不听,放……”
就在君玉容使力挣扎时,突然从后头传来一声怒咆——
“放开她!”
一听这声音,君玉容整个身子霎时僵住不动,她玉颜惨白,满脑子的混乱,耳朵嗡嗡作响。
是他吗?一别三个月有余,他当真又回来了?
不用回头,单听这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君玉容亦能知晓声音是谁,只是她胆怯的不敢接受,心情更是纷乱的难以镇定下来。
她摇摇头,无奈的暗忖:面对穆家庄的强硬逼迫,已够令她难以应付,而今再加上霸道难缠的他,她想不头疼也难。
穆至远以及那几名大汉,一听后头有人发出反对的意见,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
这一看,所有人全都惊讶的傻了眼。
只见来人一身是血,左手臂被砍了一刀,这一刀不只让他血流如注,甚至深可见骨,那模样看来还是吓人。
但这些还不算什么,最令众人心惊胆战的是那男人一身狂霸的慑人气势,瞧他脸色虽然苍白如纸,可依旧挺直腰杆一步步的往他们逼近。
面对这种连死都不怕的狂人,穆至远以及穆家庄所有护卫,不禁往后退了两步,就怕会倒霉的成为他发泄怒火的对象。
“我叫你们放开她,听到没?”虽然受伤沉重,可燕皓依旧站得直挺挺的,霸道的将君玉容搂入怀中。
她是他的,这辈子就只能属于他,任何人也不准来抢。
“你受伤了!”原本还为他的出现头疼不已的君玉容,瞧他伤势沉重二脸忧心的搀扶着他,“快进屋,我帮你疗伤。”
“等一等。”惊愕的感觉消失后,不甘心被人后来居上的穆至远,赶紧伸手挡在两人面前,“姑娘,你这作法不显厚此薄彼吗?今日先上门求医的可是我穆家庄的人,你怎么可以……”
“让开!”
“让开!”
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开口,声音同样愤慨不满。
“你伤势沉重,别开口说话,这种小事我出口会处理。”君玉容着急的对燕皓叮咛完后,转头对穆至远说:“事情有先后缓急,穆公子若要我下山看诊,就请十日后再上山来吧,到时我定会心甘情愿的到府上替你娘亲看诊。”这是条件交换,在这紧要关头,君玉容也无法顾虑自己立下的原则,只得暂时妥协。
“好,一言为定。”既已得到她的承诺,穆至远也不好太过为难人家。“十日后,我定会亲自前来迎接姑娘下山。”说完,他就带着一干下人离去。
等那些人离去后,燕皓再也撑不下去了,他身子一软,就这么昏厥在君玉容的怀中。
君玉容焦急的摇摇他,迭声道:“燕皓,醒醒,别这么晕过去啊!我背不动你,帮帮我,燕皓、燕皓……”
费了一番工夫,君玉容方把燕皓的伤口缝合,并上药包扎好。
痴痴地凝视着昏睡的他,她忍不住垂下泪,心里十分担心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