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宝的眼泪再度夺眶而出,看着掉在自己手背上的泪水,依然默不作声。
“宝儿,生意上的事我已经不管了,全都交给楚瑶去做:钱对我来说也无所谓了,无非就是再增减几个零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那些股票不是用来做交换的筹码,也不能随便就给人,那是我看着我家幺女嫁人了要给的嫁妆,就像楚瑶嫁给阿谨的时候,我也给了嫁妆是一样的,你们姐妹俩拿着这些,婆家才不会欺负你们。”
哦——两个女婿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
“宝儿啊!不要愧疚,你不需要愧疚;真正该愧疚的人是我,你就当作是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在赎罪吧!”
一直在旁安抚爱妻的陆伟,鼓励性的拍拍美宝的后背,拿手帕擦擦她的脸。
“宝儿,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美宝犹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黎向东面前跪下,伏在他的腿上失声痛哭,“爸——别说了。”
是啊!黎向东辛辛苦苦抚养了她十八年,在那十八年中,他就是她的亲生父亲,给了她作为父亲的爱护,她从没报答过什么,今天还想来跟他彻底画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吗?
或许她可以将自己的身分切割得一清二楚,但她真的割得断情感吗?
孟姜女的泪水能够哭倒长城,而陆太太的泪水则能够洗去黎家的所有阴霾,黎家终于出现了久违的欢声笑语,一家人诉说着离别的愁绪。
陆伟坐在对面看着美宝,毫不掩饰他的开怀加得意。
可是有人看得不顺眼极了。“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楚瑶酸他。
“我尽量。”但,基本上,很难。
“我想请教一下,在你人生众多的幸运之日里,可以把“今天”排在第几位呢?”
陆伟掰掰手指计箅。“第四位。
“哦?榜首是什么?”
“新婚大喜之日。”陆伟四两拨千斤,切!他是吴下阿蒙吗?焉会不知楚瑶的那点小算计?
楚瑶气不过,决定调头离间美宝——她是真的对自己被耍了十年的这件事怀恨在心。“美宝,愿不愿意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以便多陪陪爸爸?”她使出一张王睥。
“好啊!那明天,我把儿子一起接过来住。”美宝根本没看穿楚瑶这女人的“邪恶”用心。“爸,你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小孩有多皮。”
黎向东爱女心切,拉住美宝的手,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宝儿啊……你住在这里就跟以前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小孩就由我们来照顾。”
“爸——”美宝又回复了往日小女儿的娇憨。“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吗?”
“唉!陆伟一个大男人,怎么懂得照顾人呢!美宝这些年来在外面生活,一定受委屈了。”
楚瑶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还好啦……刚开始的时候他什么都不会,但慢慢学就好多了。”
美宝完全不以为意。
“他是不是把所有事统统交给你做昵?”楚瑶诱拐着美宝。
“那当然,我总不能白吃、白住吧!”
“天哪!我的小宝儿——”楚瑶感慨又夸张的说:“你应该对这一切说“不”的!”
“说下!?我所有的证件全都被他扣在手里,要我怎么说不?”美宝终于感觉到自己当年的“委屈”了。
“真的吗?他竟然用这种简单而又粗暴的野蛮方式留你在身边?”
楚瑶假装声援美宝。
“也不全是啦……”美宝似乎还是没有什么中圈套的自觉。“他每年都带我去欧洲找个小镇住上些日子,换换空气:每个月都要带我去看几场展览或是演出;每个礼拜都要带我出去外食一顿大餐,基本上在他身边,我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趣。”
“听起来不错嘛!”
“可是结婚以后他就变了,小镇不见了,演出没有了,就剩下偶尔的盛宴,那还是因为陪他去应酬,可我根本就吃不到什么东西。”
“谁还会给落网的鱼儿放鱼饵啊!”楚瑶的声音益发的风凉。
陆伟气到直想笑,那个贼婆娘竟敢利用他的小宝儿来修理他!
“你会不会玩得太过了?”严谨悄声提醒楚瑶——看陆伟那种不善的眼神,老婆最好适可而止。
“我还怕玩得不够大咧!”楚瑶是一定要报这十年之仇的。
眼看美宝已经上钩,楚瑶再接再厉,直接抛出撒手锏。“不过幸好美宝的手里握着这些股票,我们今后也就可以放心了。”现在可是轮到她得意了。“陆伟以后就不敢胡来了!”
美宝终于有所察觉,对上其他人努力忍笑的痛苦表情,再看看陆伟铁青的脸色,她就算再傻,也能明白楚瑶话里的含义。
美宝走过去依偎着陆伟坐下,圈紧他的脖子,小声说;“别气嘛!笑笑好不好?”
陆伟斜觑着她,他现在笑得出来吗?
“不要这样嘛!楚瑶是开玩笑的。”
冰山依然不动。
美宝跟他撒娇,趴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说:“我新买了一套内衣,回头穿给你看?”
“喀!”冰山融掉了一块。
“我又新订了一条长毛地毯,这次我们只铺在卧室好不好?”美宝呼出的热气全都吹在陆伟的耳朵上。
“喀!”冰山大面积的消融。
她难道没办法了吗?错,在陆先生面前,陆太太可是从来都没失手过。“你不是说我只跟一件事有关吗?”美宝的双眸眨啊眨的。
“怎样?”
“所以……”
最后的话语消失在情人的耳边,美宝长久以来积沉在心底最真切的情感全都融成一句——
我爱你!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