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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行不行 第14页

作者:螃蟹树

“妳联想力太丰富了。”

雷仲尧抽回仰望星空的眼,看着皱着鼻子的覃棠说:“我不想娶什么天仙般的女人当老婆。”

“是吗?”她才不信,“眼光这么挑剔,不是天仙般的美女,你愿意牺牲单身生活?”

“不要仙女。”如果对象是喜爱的人,踏进婚姻,根本不算是一种牺牲。雷仲尧伸手轻捏覃棠的鼻子,意有所指地道:“天使--比较好。”

“啊!不要捏我!”

覃棠没理他拐了两个弯的答案,反而马上报复性的伸手捏回去。

“哼,捏人者,人人得而捏之。”

覃棠跳上雷仲尧的身体,将他压在草地上,使力掐、用力捏,一点都不留情。

不管,她就是要报复。厚,笨蛋才会被整两次啦!

因为在宝来玩得太开心,回台北后,又沉浸在Lamborghini随车举世无双的极速中,所以,当四月底她二哥覃毅发生了感染SARS的意外,性命垂危时,覃棠有种从粉色的迪士尼世界,坠入冷暗现实生活的惊愕。

“大妈,再开一瓶酒!”

今晚,她的心情很糟、很恶劣。

从医院出来的覃棠,根本不想回家,想喝酒解郁的她,很自然地来到“那个地方”。

“棠--一瓶够吗?”

费大妈取了一小瓶冰镇过的SAKE,款款走着莲花步来到覃棠窗边的老位子。

“不要清酒,给我一瓶高粱!”

覃棠红着脸、红着眼,沙哑的嗓子,蕴着未爆的怒焰。

“唉……不好吧,妳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儿,学人家喝什么高粱,伤肝耶!”

心情恶劣的覃棠看了费大妈一眼,恶声道:“伤肝总比伤心好!不给高粱,我就去别的地方喝!”

“亲爱的棠,别这样嘛,我们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你若去别家酒馆,不就等于用脚踩在我脸上--”

“烦!”

她推开费大妈靠近的脸,低头又干了一杯酒。

这个男人,有着一张赛潘安的脸,但却好着女装,还有着比女人还软的心肠。往常,她喝多少,他供多少,从不阻拦。

今晚,他可能看她心情太低落,才难得地开口劝阻。

“大妈,不要管我!再管,我会翻脸!”

瞪着空酒杯,覃棠忿忿地道,睡眠不足的低哑声音,明显失了平日的活泼和快乐。

“妳、妳这个不识好歹的死小孩!”

劝不动她,费大妈生气地抆腰骂起人,“也不想想我费大妈何时劝人不喝酒了,妳这只小表,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的确没有良心。”

前些天,她做了一件很糟糕、很糟糕的事--她找纪赐良学长假扮二哥,在二哥和泉菲的卧室,上演一场香艳的三人行戏码,骗不知情的泉菲以为二哥要分手,黯然离开……

“一点良心?不,我简直连半点良心都没有!”

抢过大妈手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覃棠猛地起身,连一句道别也没讲,旋身走出“那个地方”。

忿忿的步出小巷,拐向大街,夜刚黑,原该闹热繁华的东区,却因为瘟疫的蔓延,人气锐减。

环视冷清的街景,覃棠积于胸腔内的那股不知是愤怒抑或悲伤的情绪,愈来愈炽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受不了心中那股强烈的情绪,覃棠嘶吼出声,“为什么是我们家--”

太顺遂、太快乐的生命,一旦遇上挫折,随之而来的冲击便会比常人剧烈。

她的家境富裕,一路平安长大;她的个性开朗,就像太阳一般;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感情逾恒的至交……没有人比她更懂得快乐幸福的滋味……

但如今,她挚爱的二哥,因为突来的瘟疫,正躺在医院的隔离病房,等着死神的召唤。

而她亲爱的死党、她二哥的妻子,因她接受了二哥的请求,找人演了场戏误导她,让她以为她的丈夫要分手,现已伤心黯然地出走,不见人影……

“我不懂你们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走了许久,脑袋充斥了太多杂乱的问号,胸口溢满将爆的怒焰,直到雷仲尧拉住她,她才停住脚步。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还要瞒泉菲?”没问雷仲尧如何找到她,只是睁着干涩的大眼,忿忿地问他。

“为什么?”

她好气自己答应了二哥的要求,因为这等于背叛了她和死党的友谊。

“或许,那是因为他爱她。”望着好不容易找到的覃棠,雷仲尧焦急担忧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胡扯!爱一个人有必要隐满自己的病情、用尽办法让她黯然离去吗?”

她激动的问,已近乎吶喊。

“歪理,一堆歪理!他如果真爱泉菲,就应该想办法让自己痊愈,走下病床,而不是像在颁布遗嘱似,硬逼我做出那种伤害泉菲的事来!”

“棠,妳不要伤心……”

她妍丽的娇容,漾着扭曲过度的哀伤,雷仲尧瞅着她,一颗心,重重拧了起。

“我没有伤心。”

倔强的覃棠,矢口否认。

伤心?不,他们覃家连白发人都活得健康无恙,怎容少壮有为的二哥先走一步!不可能的,二哥不会死,她不会有伤心的机会的。

“没有才怪。”雷仲尧用浑厚低沉的声音,戳破她掩在坚强外表下的心情。

“没有,我才没有!”

她狠狠地瞪着他,恨他的敏锐。

“妳就是有。”他低首直视覃棠,仍是残忍的口吻。

“不--”她冲向他,愤恨的拳,朝雷仲尧身上不断地落下,没有保留任何力气,“你这个自大的家伙,我讨厌你、讨厌你……”

“这么轻,打蚊子吗?”

爱好户外运动的覃棠,体能其实很好,她打往他身上的拳,有相当的攻击力,雷仲尧不是不会疼,但他选择讥讽她,希望她能发泄出来。

和这个男人认识太久,久到几乎是一辈子的时间,覃棠完全没有客气。

他们关系特殊,比兄妹少了那么点血缘,比朋友多了那么点感觉。这一阵子,雷仲尧是除了家人之外,和她最亲近的人,所以,尽避知道自己的行为很野蛮,覃棠仍是没有跟雷仲尧客气,她放纵自己的拳头,朝他身上猛捶。

“不回手?”

开扁十数下,她的拳头累了,胸口那股怒焰,也稍稍降了些许,“学谁当懦夫吗?”垂下手,她的头,顶着他的肩头,因缺乏睡眠而沙哑的声音,疲惫地问着。

雷仲尧没有回答她,他伸出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妳累了。”

自从覃毅被送进医院,她没合过眼。

这些天,除了她二哥嘱托的那件事外,她都张着惊愕的黑眸,守在负压病房外,几乎没有离开过医院一步。

今晚,隔着透明玻璃窗,看见医生施作新疗法时,她二哥剧烈的排斥反应后,她终于受不了,奔离医院……

“妳的压力太大了。”

他轻轻摇晃她的身体,试图舒缓她紧绷的心情。

傲人的零死亡率被打破后,台湾感染者的死亡人数,愈来愈多。看着新闻上详实的报导、听着医护人员不乐观的诊断,没有家属能够承受这样的压力。

“我送妳回家,好吗?”雷仲尧轻抚她的背,轻声问道。

覃棠摇头,“我走后,二哥有没有好些?”

“吐完后,已经能睡了,医生说这是好的反应。”

“真的吗?”

“嗯,妳大哥的朋友,有两把刷子。”

那位昨天秘密从美国赶到台湾的名医,是她大哥留学时认识的,在美国医界颇负声望。今天使用的疗法,尚未在其他感染者身上施用过,很大胆的尝试,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在覃毅试过其它治疗都没有起色后,这位美国医生的处方,便成了赌赢这场生死之战的唯一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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