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毅今天,真的有点奇怪……
第六章
“剩下的,你自己解决。”
“什么?”
方泉菲犹陷入迷惑中,甫吞下苦药的覃毅,却用很恶劣的语气,这么对她嘱咐。“方泉菲,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老话重说完毕,覃毅粗里粗气地将桌上那杯水和药塞到她手中。
面对逃避不了的苦口药丸,方泉菲无奈地瞪了覃毅一眼后,还是乖乖地吞下。
然后,又是一阵长长的静默漫绕于两人之间。
以往,对于彼此间那种安静的氛围,方泉菲不会觉得尴尬;但今天不知怎地,可能是因为覃毅怪异的反应,也可能是自己幼稚丢脸的吃药习惯被发现,这股静默,首度令方泉菲有了想逃开的。
“你那些幼稚的恶作剧,害我在下属面前成了个娘娘腔!”
在方泉菲拔腿逃跑前,覃毅不满的声音,冷冷地窜进她的耳里。恶作剧?
方泉菲凝了好半天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点点隐隐的笑意。
“那天晚上,你不该那么做。”
面对着不知何时坐到她对面的覃毅,方泉菲很勇敢地抗议。
“做什么?”明明知道方泉菲提的是哪件事,但他仍是十分恶劣地装蒜。
“你……”
“我什么?”
覃毅邪邪的眼睨着她,一点也没有合作的迹象,真是恶劣!方泉菲暗暗叹了口气。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她所指为何.一定耍她亲El证明才高兴吗?
“为了尊重婚前签的那份合约,在众人面前要怎么扮恩爱夫妻,我都可以配合。可是,那晚在化妆室前,你的行为已经越线了。”
不得已,竭力镇住胸口翻涌的伤心,方泉菲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陈述立场。
“越线?借吻一下,需要如此大惊小敝吗?”
“覃毅!”她十分气恼。
“嗯?”而他,仍是一派的不在乎。
“太过份了!那张嘴——才刚沾过陌生女人的唇耶!”
方泉菲几乎用喊的,那股在胸口翻涌的伤心,也几乎随嗓音泄露。几乎。
至此,覃毅的表情方才凝敛起来。
他盯着方泉菲,影片中那对忧伤、哀怨的眼眸,似乎在他眼前重现,与这般拧人心口的眸子相望,感觉就像有某种无形而尖锐的重物,朝他月复部沉沉一击——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再有那样的为所欲为。”久久,覃毅打破僵凝的气氛,用一种近乎道歉的口吻,如此对方泉菲说。
“咦?”
她有没有错听,这个狂放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商量了?
方泉菲无法不质疑,因为,她可没天真到以为只要几个小小的恶作剧,便能让覃毅屈服了。
“我说,以后——我会尽量尊重你。我保证类似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覃毅没好气地解释。该死的女人,何时愚蠢到需要他一件事解释两遍!
“呃……喔.好。那谢谢。”
他这般妥协,倒叫方泉菲出乎意料之外。她讷讷地应着,表情有些闪神,如此形象,和会想出那般淘气方式恶作剧的人,大相迳庭。覃毅看着她无措的模样,又忆及影带中那双揪人的眸子,心,不禁有些软了。
“你毋须紧张,那几个恶作剧,我不会计较的。”
看见档案里的影片前,明明是很计较的,但这会儿,他却心软地不在乎了。
“啊,对不起。”
他的大方,反而令方泉菲觉得是自己太小题大作,她脸颊通红,不敢看他,迳自低头盯着手中的糖果,轻声致歉。
“那么,达成和解?”他的手越过桌面,向她友善伸出。
“嗯。”她也微颤地伸出手,回应他难得的和善.。
于是,一只黝黑刚劲的大掌,握住一只纤白细致的小手,约莫短短的两秒时间。而后,大手的主人先松开,起身离开座位,打算离开厨房。
“对了,身材已经不瘦,别再像住在百亩森林里的那只胖熊,嗜爱吃糖。”
什么?方泉菲愣了一下,闷闷地反驳道:“小熊维尼爱吃的是蜂蜜,不是糖果。”
“都一样是令人发胖的食物。”
“我又没有很胖!”而且,只有吞药时,她才会不得已翻出糖果来吃的。
“方泉菲——我喜欢抱瘦一点的女人。”
覃毅掀起他要笑不笑的唇角,临走前,懒懒地扔下这么一句。瘦?
可恶的覃毅,拐着弯骂她肥吗?
方泉菲狠狠地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气愤地丢出手中的糖果。
☆☆☆
经过“和解”之夜,这对夫妻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似乎而已。
在方泉菲这一方,她仍旧尽责地扮演着“妻子”的角色。.于内,每天早晨准备好丰盛的早餐喂饱丈夫的胃;偶尔,覃毅通知想回家晚餐时,纵使有重要的工作待加班,她仍是痴痴地赶回来准备……
寸外,凡有重要的宴会或场合,她都会将自己打扮得亮丽出色,然后小鸟依人地伴随在覃毅的身旁,完美地营造出恩爱夫妻的形象……
较之一般寻常夫妻,她和覃毅相处的时间,真的不多,可是方泉菲却很满足了。尤其,和解之夜过后,覃毅果真恪守诺言,没再做出什么过份的行为;甚至,讲话也客气许多,不似以往那般嘲弄人了。
方泉菲一直认为,和解之夜过后,他们的婚姻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覃毅这一方可就不同了。
自从阅读过档案、看了那段影片后,在方泉菲没注意时,覃毅会禁不住好奇,偷偷观察这位在名义上是他妻子的女人。
从一些细微地方,譬如用完厨房时,她会仔细而俐落的善后;又或者只要谈及她那连锁便利超商创意部门时,便一脸神采飞扬的神情等,覃毅都可以看出,方泉菲真的是一名坚强自信、且宜室宜家的现代女性。
如此坚韧的女子,为何会露出那样哀伤而绝望的眸色?
是因为负心男友贺君辨的关系吗?
好几次,只要联想到方泉菲那双揪人心口的眸子,总会有一股隐隐的烦躁在覃毅胸中横窜。
真是烦。女人,果然是麻烦的动物!
不过和她同居一屋,虽没发生任何的暧昧,但精神上,却无端被牵拌着。好几次覃毅身在办公室,却无缘无故想起方泉菲,便得那股隐隐的烦躁,更炽了!
就在方泉菲认为他们的权宜婚姻如常、没有太大变化时,殊不知她名义上的丈夫,已不像最初时拿她当家具般那样的看待了。
表面平静,暗底各怀心思的生活,又过了快一个月。
十二月,寒流驾临台湾的某个夜晚,覃毅没回家吃饭;而方泉菲草草打发掉晚餐后,便一个人窝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观赏电影频道播出的长片。
近午夜,当方泉菲连看完两部电影,正想回房睡觉时,却听见大门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覃毅,是你吗?”
方泉菲往门扉移动,在她尚未到达时,大门却砰地一声,粗鲁地被推开。
覃毅衣服凌乱、眼睛泛着红红的血丝,而伴随着他狼狈模样的,则是浓厚不散的酒味。
“嗨,方泉菲,我的亲亲老婆,你好啊……”
“你醉了?!”
尽避讶异,方泉菲仍是上前搀扶脚步浮乱的覃毅。
“醉?亲爱的菲,你在说笑吗?依我的酒量,怎么可能会醉……”
酒醉之人,一向不会自己承认的,覃毅也是。
“你这样,还自己开车回来?”
屹力地扶着覃毅粗壮的手臂,方泉菲皱眉问道。
“呵……”覃毅跟她打哈哈,没直接回答。
“覃毅,你真的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方泉菲严峻、生气的口吻,含覃毅缩了一下,他摇摇头,坦承道:“不不不……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耿秘书送我回来的……虽然,我根本没醉,可是、可是一想到家里有个高道德标准的老婆,就、就屈从了……呵,看吧,我多‘尊重’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