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对他说狠话,她的心中有的不是报复后的快感,而是深沉的悲哀。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今天这种状况?为什么她会变得越来越刻薄;明明爱他,又要伤害他,之后又躲起来捶心肝?是不是因为她无法忘记那个早晨?
十年前,把自己交给他,满怀著幸福憧憬醒来的那个早晨?
回想那一天——
向来醒得早的她,发现一夜缱绻后,他们面对面地侧身躺著,她就偎在他的胸前,心里好开心。
虽然他呼出来的气息还有一点酒味,但融合著彼此体息、交欢后的气味,让蜷缩在他怀里的她,有种心贴著心的幸福感。
她小心挪动身子,尽量不吵醒他,痴痴地看著他的睡容。想到自己盼了多久,才盼到水乳交融的这一天,心里的满足几乎要满溢而出。
虽然房门外,还有许多困难等待解决,但这一方小小静谧,已是她的天堂。她睁大眼睛,眸里写满赤果果的爱意,好期待他快点醒过来,像昨夜的枕畔细语,告诉她,他需要她、他想要她、他不能没有她……
“呵……”忽然间,他伸了个大懒腰,整个人舒服躺平。
扣著她的手臂松开,她滚出他的怀抱,屁屁被踢一记,她差点掉下床。她起身一嗔,这个坏蛋!他最好改改睡眠习惯,她可不喜欢掉下床的感觉。
“洁丝?”他揉了揉眼睛,朦胧笑著,好似还在梦中。
“我在这里,早安。”她裹著被单,自力救济回到他身边。
下一秒,惊天动地!
“洁洁洁……洁丝?”他魂不附体般的跳起来。看看周围,欢爱气息不容错辨,尤其他们都没穿衣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的俏脸沉了下来。
“我是说,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做什么,不,我是说,我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对不……不行,不能说‘对不起’。”他语无伦次,坐起身,一脸懊悔,狠狠拍著后脑勺。“这下可好,喝酒误事了!”
喝酒误事?这么说来,他被他做过的事吓到了。
洁丝的心立刻结成冰霜。原来一夜缠绵是他“喝酒误事”的结果,那双懊恼的眼神说明了他的后悔,昨晚的甜言蜜语只是一时失误。
她力持冷静,快步走进浴室,打点好自己,出来后,看他仍坐在床边,一脸茫然无措。
她知道,他正面临兄长生死交关的痛苦、家族企业庞大的压力,如果昨晚的欢情也是他今天想要的,那就很美满,但它偏偏不是。
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增加他一分一毫的压力。
“其实,昨晚我也是一时‘性’起。”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冰冷、疏离、遥远。“我回来看你,刚好你有,我很快就决定,我们都是成年人,都有生理需求,再说你现在也不方便找人寻欢,我们何不凑合一下?”
他慢慢抬起头,眼底满足松了口气的释然。
她却觉得,心口像被扎了根刺,又深又疼。
他们的初夜就像一个梦,他说的每句甜言蜜语都满足了她的渴望,但时效却只有短短一夜,太阳升起,幸福就像人鱼化成的海中泡沫,不见了……
她恍然回过神,踏人淋浴间。
打开花洒,她闭紧双目,任水流从头顶冲下,感觉热水取代了他的体温,同样暖和,却显得微薄;感受他腻在她身上的汗水随著水流,流出排水孔。总有一天,他也会像这样,一点、一点离开她……
她霍地关上水,拿起浴球,倒上沐浴乳,刷过身子。泡沫洗去他的体息,淡雅香气取代一切,将那双大掌留在她身上的抚触一并抹灭。
每次从他身边起身,沐浴,就像一种不见血的酷刑。
她冲水,回到镜前,看著穿过的浴袍,上头都是赛巴斯丁的味道。她抓起来扔进洗衣篮里,重新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浴袍,穿上。
打开通往更衣室的门,她伸手拿衣服,旁边人影一晃,将她打横抱起。
“赛巴斯丁!”她惊呼,慌乱地圈住他的颈后。“你要做什么?”
他眸色深浓,燃著一簇火光。“我还想要。”他坚定地走回浴室。
“我说过,我不要了。”她用力踢动双腿。
他把她抱到大理石洗手台上,对她摇著食指。“口是心非。”
“才没有。”她忙把松松的浴袍扯紧,两颊却晕红,眼神亮得出奇。
“每次你想要,眼睛就变得水汪汪。”
“才怪……”她迷茫地看著他,虽然理智想抗拒,但身心都抗拒不了。“放开我,我已经洗好澡了。”
“等一下我会帮你洗。”他不怀好意地扯松她浴袍的腰带,最娇艳诱人的女性风景,从他往两旁推开的浴袍中显现出来。
“不行,早上你……太久……这样我很难做事,会……一直想。”他可恶的手指正在她身上施展邪恶的魔法,掏出她的真心话。
太久?事后还会一直想?这给他非常大的男性满足。
他忽然抬起头,绿色眼眸深深地凝视著她。“你真的不要吗?”
她抗拒不了这样的眼神,尤其他的大掌还在她身上作弊,挑惹情思。
十年,够他模清她所有的性感带,他知道怎样有效而迅速地攻下她的城池。洁丝舒服又空虚地叹了一口气,那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他们之间的“变数”愈来愈多,也许,再过不久,就不会再有这种机会了,她何不放纵自己,享受这所剩不多的欢愉?
她忍不住后仰,双掌撑著洗手台,稳住自己。“你……卑鄙。”
“卑鄙就卑鄙,至少我诚实。”
“快点做完,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她言不由衷,希望他没听出来。
“既然我们是基于健康的理由,就绝不能马虎,一定要做得淋漓尽致才行。”
这个上午,他们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缺席了。但,谁也没敢来扰。
直到赛巴斯丁放过她,洁丝感到满足又疲惫,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掉了。
她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我想睡觉……”
“那就睡啊。”他亲了亲她可爱的肚脐眼。只有在欢爱之后,她还情思朦胧的时候,会变得像只可爱娇腻的小猫,偎在他身边磨呀蹭的。
“可是……我还有很多工作没做。”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晚一点再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是当家的,他说了算。
“又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急。”她咕哝著,努了努鼻子,双手主动环住他,黑甜乡在跟她招手耶,真想就此困去。
“睡吧,我陪你。”他柔柔诱引。
但……“你不上班啊?”睡前的最后呢喃。
“当龙头老大的好处,就是没有人能因为迟到而开除我。”
第六章
要命!早上被赛巴斯丁闹回床上,一睡就睡过了午餐时间。
幸好家里的“大人”就躺在她身边,否则她就要卷铺盖走路了。
洁丝昏头昏脑地起身,小心挪开恶魔王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和压在她腿上的长腿,腰酸背疼地滚下床。
她咕哝抱怨,轻手轻脚地模进浴室,赶快洗个澡,打点好便溜出房外。
打开门,才小心关上,转过身,康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
“洁丝,你……我们谈一谈。”老管家欲言又止,以眼神示意她到僻静的角落。“你该要有心理准备。”
她抬起眼,水灵的眸子直视著他,
“等少夫人回到这里,庄园就有正式的女主人,你不能再以类似的身分,处理不属于你的事务。”
“以前,我的确扮演过‘代理女主人’的角色,陪二少爷主持晚宴。”她一字一字说得很清楚。“但,我从不曾以正式女主人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