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你别这样!”沐云懊恼的紧抓着她的手,试图做出解释。
“过去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这么对你。”
沐云愧疚的道。
这次他是真心的,绝对不会再欺哄伤害她了!
“别哄我,你的话我不会再信了!上次你说要庙里的灵符,我去求了,可最后却是一场骗局。每次你只要对我好一点些,给我个好脸色,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大的羞辱!”
“沐将军,是你说我总有一天会长大的,若不学会不让眼泪流下,那这辈子恐怕要无止尽的哭泣了。我现在开始要学不流泪了,所以你能不能行行好……饶了我,别再捉弄我了吧!”她垂泪的仰起小脸,尽力的想在昏暗的夜色下最后一次好好看着他,却让湿热的泪水模糊了双眼。
“不——怀着孩子你能去哪?而且带着一个没有爹的孩子,会受到多少折磨你知道吗?”沐云咬牙抓起她的细女敕手腕,火大的叱喝出声。
没有亲爹呵护的孩子有多可怜,她知不知道?再者,这年头一个女人要拖着没爹的孩子过日子是多困难的事,所以他怎么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我不在乎……都无所谓了……”她泪流满面的心碎一笑,绝望的神情让他看得心惊。
“可我在乎!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要带你回去。这次我答应你,会带着你上边关,让咱们的孩子在边境那儿的绿洲出世长大。”他不忍的抚上她的面容,细细低语保证。
“……”
她震惊的僵了下,仔细的看着他半晌后,忽然激切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凄凉的令人心慌。
“咱们的孩子?将军不是说过不会记得我这丑颜女,所有的一切全是我自己痴缠焖打惹来的,所以将军是不是搞错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岂会是高高在上的将军您的骨肉。”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也让他越听脸色越难看。
“他根本不是将军的……孩子,他没有爹亲,是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
李心宸又哭又笑的将心里最深的那个伤口赤果果的剥了开来,摊在他的面前。
最痛的是他毫不留情的在校兵场挥开她,最难堪的是他女乃女乃毫不留情的逼迫话语……
这些事怕是有生之年都无法忘怀了。
因为那些伤太痛太真了,所以现在她没法相信他的话,总觉得又是一场精心策划骗局!
“你……”听见她的带泪指控,沐云震惊的僵在原地,不忍的只想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好好的抚去她脸上的泪和心里的伤。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不该如此伤害她。
“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伤你!”他懊悔的伸手触碰她带泪的脸,却第一次让她摇头躲了开来。
“不要说理由,更别做解释,因为将军若再说下去,我就会傻得再次当真,然后又让你骗了一回……所以饶了我吧!
“我比任何女人都贪心,想要的是一生一世的不弃不离,只是将军不允……所以我会死了这条心,永远不再打扰将军了!”
心痛的仰起脸对他一笑,李心宸颤抖的伸出手指,依恋的在他菱角分明的五官上,由上到下的轻抚一圈,然后缓缓的闭起眼,趁着他错愕没有防备之时,狠狠的使劲往后一推,让自己在反扑的力道中,直挺挺的往后跌,摔进断崖下方那漆黑不见五指
第十章
一年后
冰冷漆黑不见五指的河水中,男人不断的奋力泅泳,一次又一次潜入深深的河水里,寻找那个会令人心碎的娇小身影……
只是无论费尽多少心力,憋了多久的气,冰冷的河水依旧湍急的往前流,丝毫都不肯为他的焦急心情停顿半晌。
这水能不能别再流了啊!他都还没寻到她,怎么可以先让这冰凉湍急的水流将她带离身边。
别流了!这该死的水能不能停一停,她瘦弱的身子里还有个小小的孩子,冰凉刺骨的水温和满布着暗石的河床,她怎么会受得了!
懊死——
男人忍着冰冻透骨的寒意,狠狠的净出水面猛吸口气,然后再次的沉人漆黑不见五指的河底中,焦急心慌的寻找那早已不知让湍急的流水带至何方的女人身影……
黑夜里汹涌的河水不断的翻滚向前,他脸色发青的咬牙继续向下潜,翻遍了水草暗石满布的崎岖河床,一路随着涛涌的河水向前寻人。
只是那娇小的身影却像小石投入大海似的,连阵涟漪波纹都没留下的,让他怎么也寻不到她。
“不——不该是这样的!宸儿,你在哪里……”黑暗中,偌大的寝房里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咆哮呼喊。
床榻上,陷入恶梦的沐云霍地坐了起来,身上的青衫此刻已尽悉让冷汗濡湿。
“宸儿……”他的宸儿……
他真的不信她已经葬身在那冰冷的河里了,只是寻遍了整条河和岸边两旁的村落,却都没有她的踪影。
没有人见过她,甚至连丝毫关于她的衣物配饰都没找到过,她就像在这世间蒸发似的,干干净净的仿佛从来没出现在他眼前过。
“宸儿……”痛苦自责中,沐云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逸出了近似哽咽的悲鸣声。
一年了……她竟然离开一年了!
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她死了,可所有人心里都这么认为,众人都劝他该放下往事,好好活在此刻,可他却怎么也无法忘记她哭着推开自己,摔入河中的那一幕!
那是心痛至极的绝望指控。
是他将她伤得伤痕累累,甚至连最后相见的那一面也是哭得泪流满面。
他怎么能伤她至此,然后连点补偿机会都没有的就失了她?
或许现在的痛楚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让他每一夜都在摧心的刺痛梦魇中惊醒,好尝尝她那些日子以来等待心痛的苦楚。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现在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只是该死的能不能有人行行好,让时间再次退回到从前。
若能回到从前,知道与她的相遇是如此短暂的刹那,那他绝不会如此愚昧的伤了她,更不会轻易的在校兵场那头放开她的手!
“你到底在哪里……”痛苦几乎要哽咽落泪中,他狠狠的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脆弱涌现。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没看到她的尸体之前,他绝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他也要翻遍整个天宇国的江山川陵,将她找回。
因为是他欠她的,他还欠她一个解释,还有许多话没有对她说。
所以他得去找……
“韩驮,走!我们去找人!”心一转,他飞快的起身下床,连身上让汗水浸湿的衣衫都来不及换,就急忙推门叫唤自己的心月复侍卫。
片刻过后,衣衫有些凌乱,明显就是刚起床的韩驮在微露曙光的天色中,神色沉凛的赶了过来。
没多问,也没多说什么,韩驮尾随着大步疾走的沐云,飞快的走向马厩。
虽然这样熟悉的场景已经延续了一年,但如果一个渺小的希望能让他的主子继续撑下去,那他愿意服着到天涯海角,寻找那在众人心中皆认为已不在世上的可怜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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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江州
热闹的王府大街上这个月多了家新开张的医馆,此刻生意兴隆的医馆里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幽凉的男人低语声。
“廖破布,为师的告诉你多少次,煎药得小火,还有扇子也别挥得这么大力,待会要是烧到屋子,你看我会不会剥了你的皮做灯笼。”一身白衣装扮,长相斯文俊秀、身材硕长,脸上总是挂着一道浅笑的风焯神医,淡淡的踱步到正在门口旁煎药的小徒身边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