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不能下床啊。”两人担忧道,好想伸手阻拦印喜,却又不敢。
“为什么不行?我都躺了好几日了,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软了。”印喜说着两人,才找着了绣鞋,就将小足往里头套。
“可是相爷说——”
又是相爷说?
这几日,她抱怨过被子太热,窗子太密,汤药太苦,闷得无聊,这两个小丫头就会搬出“可是相爷说,这都是为了小姐好”,然后拼命的阻止她做任何事。
“听他说什么,我说好了,就是好了!”穿好绣鞋,不顾两人的反对,印喜硬是绕过两人,将房门推开。
“怎么出来了,当心着凉了。”门扇才开,就见上官倾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站在门外,脸上的笑容,温煦得犹如三月春光。
第8章(2)
没料到他会那么早下朝,甚至亲自端着汤药造访,印喜身子一愣,连忙先发制人地道:“我已经好了。”
“别逞强,瞧你适才还抖了一下,一定是冷着了。”他笑道。
她哪是发冷,她只是……只是……
水眸瞧了眼他手中的那碗汤药,纤细的身躯忍不住又颤了一下。
打小她就吃惯美食,舌头早已被养得无比敏锐,哪碗汤咸了一些,哪盘菜甜了一点,她一尝便知,那碗汤药究竟有多苦涩,恐怕,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这几日,她的小舌已被折磨了好几次,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真的已经好了。”她再次慎重申明,接着不等他回应,便迅速的绕过他朝门外潜逃,可谁想得到她大病初愈,脚步还虚浮得很,才刚踏出步伐,足尖就不小心绊着了门槛。
一个震晃,她立刻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到门外——
“小姐!”如意满意心惊低叫。
上官倾云眼明手快,长臂一伸,便轻轻松松的将她捞到怀里,过程中,始终是一脸笑意,呼吸不见任何紊乱,就连手中的汤药都没洒出来一滴。
“瞧,你根本没好。”他对上她惊慌失措的水眸,蒲叶般的大掌自那不盈一握的腰,不着痕迹的滑过她纤细的背,来到她柔若无骨的藕臂。“而且还瘦了。”
一股烫人的气息,伴随着他低醇的嗓音无预警的拂到她的耳畔,惊得她不禁缩起了颈子。脸上的红霞,如花般在她的女敕颊上迅速绽放。
“我,我原本就很瘦。”一股莫名的羞涩,让她不禁迅速退开了身子,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没阻挠,依旧端着汤药伫立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当头的日光给遮蔽。
“不,原本是你,刚好。”深沉的目光,缓缓的掠过她娇女敕的身躯。
他的目光就像是炉子里的炭火,灼热得让她差点想喘息,甚至想拿什么东西遮覆自己的身躯。
天!是——是她的错觉吗?
自她卧病在床以来,她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以往,他虽然也曾一言不发的瞅着她看,但眼神总是发乎情止乎礼,可如今,他简直是用那双黑眸,偷偷的剥着她的衣裳!
印喜不禁狐疑的看向上官倾云,却见他泰然自若的牵着她回到屋内。
“来,喝药了。”他将汤药搁到了桌上,然后掀开了碗盖。
“啊!”印喜脸色一白,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忘了逃!噢!她在想什么,她竟然看他看得发呆了?
“千万别累着自己了,快坐下休息。”接着,他又拉过椅子,才打算将她安顿好,她却甩开了他的执握,一步步是后退。
“呃,我真的好了,所以不用吃药了。”她戒慎恐惧的继续后退。
“喜儿……”
别以为这样亲密的喊她,她就会笨得自投罗网,他一定是想将她骗回去,逼她吃药!捏着丝裙,印喜正转身逃离,总管却捧着一叠账本和一个会金碟漆盒自外头走了进来。
“相爷,您交代的东西。”总管恭敬的将东西搁到了桌上。
“嗯。”上官倾云淡应一声,露出了笑容,接着若无其事的掀开了漆盒。
一旁,印喜把握这个机会,正想转身跨出房门,可下一瞬间,一缕酸甜的果香味却暗暗的飘到了她的鼻尖——
“洛神仙楂糖?”
他从来没看过,谁的表情可以变得这么快的。
只见那原本还戒慎恐惧的小女人,竟在瞬间露出如花般的笑容,像个彩蝶似的翩翩然的回到桌边,小脸上的抗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浓浓的兴奋。
“你喜欢?”他明知故问。
当然喜欢!
说到洛神仙楂糖,那就得说到江南的月桂斋。
他们可是用独门配方腌制而成的洛神果,再裹上上等仙楂调上的纯蜜,听说那滋味尝起来甜而不腻,酸而不涩,还蕴着浓浓的洛神花果香。
她就一直埋怨月桂斋怎么不在京城里开分号,害她不能一尝滋味,谁料得他却将东西给带到她面前了。
“不止。”他神秘一笑,缓缓的将下面一层的盒盖也掀开。“还有御厨特制的玫瑰仙楂糖。”
印喜兴奋得几乎要飞了起来。
粉女敕的脸蛋染着迷人酡红,她不自觉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天!你怎么可能拿得到?那、那是宫廷的点心啊!”不是说御厨是皇上专属的厨子吗?他怎么可能……
“自然是皇上赏赐的。”他轻描淡写道,没解释以他在宫廷的势力,以及皇上对他的器重信赖,就算是借御厨都行。
“是吗?”印喜没有多想。“那这些糖是——”
“奖赏。”他笑道。“只要你肯乖乖的喝药,就能吃到这些仙楂糖。”
啊!他好诈!
说了老半天,原来他还是想逼她喝那会刮舌的汤药?这怎么行,她的小舌再也禁不起那种折磨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可是救了你一命耶!”她马上抗议,要不是她,他早就不知沦落到何方,他竟然还这样跟她讨价还价?太过分了!
“我不也将铁域借给了你?”上官倾云好整以暇的回道,伸手接过如意沏好的大红袍,轻缀了一口。
印喜被堵得哑口无言,思考了一会儿,才又嚷道:“可我都不管你的事啊,不管是那个姓龙的浪荡子,还是假正经的坏栋梁,甚至拈花惹草的事,我都没有说!”瞧,她对他多好!
“这几日,你将汤药全倒窗外,烫死了两株桂花树,我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轻轻勾唇,似笑非笑的瞅着她看,
那洞悉一切的锐利目光,不禁让她心虚的别开了眼。
糟糕,他什么时候发现的?她明明都是趁着如意满意不在时,才会偷偷犯案——呃,保护自己的小舌,莫非他派人监视她?
不可能啊,为了和深雪培养感情,皇上频频造访,府里的人光是忙着打扫接待都应接不暇了,哪还有闲功夫监视她。
“我才没有将汤药倒到窗外呢。”她故意挺直身躯,若无其事的辩解。“何况,要是我真的将汤药偷偷倒掉,我又怎么有力气下床?”
印喜话才说完,一旁的如意满意,便立刻捂住小嘴,脸红的低下了头。
她们发誓,她们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窥的!
而是这几日来,相爷总会趁小姐熟睡时,交代她们再熬煮一份汤药,她们实在太过好奇,才会仔细留意那碗汤药的去向,谁晓得却让她们意外瞧见,相爷竟然将汤药含到了嘴里,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着熟睡中的小姐——
印喜因为心虚,丝毫没注意到两人的异样,倒是上官倾云别有深意的睨了两人一眼,然后挥手将两人和总管遣退。
“有力气不代表病好了,你就别再使性子了,只要将药喝完,就能吃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