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十几年,再残忍、再血腥的事,他通通都遇过,可他从来不曾畏惧,直到他亲眼瞧见,她孤单无助的被苍狼军给包围!
那一瞬间,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残忍的捏在手里,只差再施上一分力,就能让他——
懊死!这愚蠢的女人,为什么就是不能乖乖的待在牧场?为什么总爱往危险里钻?
深吸一口气,他试着压下内心的焦灼与担忧,板着脸,继续训诫:“你师父是要你来保护我,而不是让你来送死,你到底懂不懂其中的差别?”
“可是——可是我是因为担心你——”她试着解释。
“我不需要你担心!”他忍不住又吼。
小脸一白,印心几乎就要哭了。
他的话就像一根无情的锐针,无预警的插进她的心口。
是了,打从一开始,他就明白表示过,他不相信师父的卜卦,也不需要她的保护,更不可能将她留在身边,从头到尾,都是她一厢情愿,都是她鸡婆多事……
看着她受伤的表情,一抹懊恼自黑眸里闪过,可出口的话却无法再收回。
他晓得自己不该那么生气,却无法控制。
如果可以,他真想拿条绳子将她绑在屋子里,好防止她再到处乱跑,再将自己逼入危险里!
强迫自己忽略她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他自石椅上起身,强硬命令:“往后,不准你再接近牧场里的任何一匹马。这次是你侥幸逃过,下次你不会再那么幸运,如果你不想落得跟那匹马一样的下场,就别再莽撞!”
啊,对了,还有小花,她害死了小花……
他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粉唇一颤,接着哗啦一声,蓄积许久的泪水,终于溃堤。
活了十八年,她从没怀疑过师父,只是这次,师父恐怕是哪里出错了。
她才抵达北疆,毛山矿场就被炸塌,接着她还差点将罪魁祸首放掉,紧接着,连息兵三年的苍狼国也打了过来,最后——
她还害死了小花!
呜……也许她根本不是什么福星,也许——也许她根本是个灾星!
她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制造麻烦,而且他也说了,他根本不需要她担心,她留在这儿,只会让他生气……
抖着细肩,她忽然也自石椅上起身,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晃到床边,拿起搁在床头的包袱,毅然决然的就往门口走。
“你做什么?”他迅速扣住她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因为她手中的包袱而迅速冷下。
“我不要了……”她抬起头,哭哭啼啼地说着,完全答非所问。
“什么?”
“就、就是饕餮谱啊……”她抽噎着,脸上的泪水始终没断过。“我害死小花,所以……我不要了……”没错,她什么都不要了,她已经害死了一匹马,她不能再留下来害他,她是灾星,她要离他远远的。
懊死,“饕餮谱”是什么?“小花”又是什么鬼玩意?
这小女人就不能将话说清楚吗!
尽避气得又想吼人,可看她哭得难过,他也只能耐着性子问:“饕餮谱是什么?小花又是谁?”
“饕……餮谱就是师父的食谱,师父说……说好要给我的,小花……就是我盗走的那匹小花马……我、我害死它了,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它啦……”
原来是负伤倒地的那匹花马,严酷俊脸瞬间闪过一抹古怪。
“谁说那匹马死了?”
“就、就是你啊……”她哀怨的瞅着他,好似是在控诉,他故意在她的伤口上抹盐。“而且,我自己也亲眼瞧见了……”当小花中箭的那一瞬间,她便被抛到雪地上,接着她就亲眼瞧见,小花痛苦的倒在雪地上,不断的嘶鸣喘息。
受了那么重的伤,小花一定活不成了,呜呜——
“它没死。”他打断她的自怨自艾。
“什么?”
“它只是后腿受了伤。”看她难以置信的睁大眼,他敛下仍在激荡的怒气,缓着语气解释:“蒋虎把它救了回来,这几日,老石都在马厩里替它疗伤。”
第5章(1)
小花没死的消息,虽然多少让印心的心情好转一些,只是想起自己的过错,以及东方狩天的态度,她还是难过得想离开牧场。不过想当然耳,东方狩天又怎会让她称心如意?
为了阻止她再到处乱跑,他甚至下了命令,让所有人提高注意,严加看管她的行动,不准她再接近任何一匹马,更不准再弄丢她!
这命令一下,所有人皆点头同意。
让她盗走一匹马,就已是非常大的疏失,尤其她还有一身“神力”,像她这样的“重武力”,要是再让她骑着马儿到处溜达,万一落入敌军之手,遭人利用,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印心才步出石屋,就立刻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气氛。
也不晓得是不是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牧场里的每个人,似乎都在偷偷的注意着她,不过话说回来,这怪异的感觉,似乎也不是头一遭了,自从半个多月前,狩将军命令她哪儿也不许去后,牧场里的人就对她特别的“关爱”。
无论她在牧场里的哪个地方散步,身边肯定会蹦出一、两个人,一脸笑意的问她想去哪里?仿佛深怕一个不注意,她又会跑去盗马。
唉,其实也难怪他们会如此紧张,毕竟她可是差点让他们损失一匹好马,对此事,她真的好抱歉、好抱歉,为了忏悔,她还闭门思过,只是——
只是他们还是在生气吗?
扭着小手,她怯生生的向前望去,正巧就瞧见一名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正拿着一把大斧头,偷偷注意着她。她晓得他叫石三江,专门负责照顾马儿,闲暇时也会帮忙砍柴,小花就是由他治疗的。
“印泵娘,散步啊?”石三江率先招呼,手中的斧头朝下一劈,圆硬的木柴瞬间裂成两半。
“呃……对啊。”她一边回答,一边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神情,确定他没任何生气的迹象,才朝他走了过去。
“雪停了好些日子,气候暖了不少,正好适合散步。”石三江试着找话题。
“嗯,对啊。”
他笑咪咪地问:“那你想到哪儿散步?”
“那个……嗯……如果可以,我、我想去马厩——”
“马厩?!”石三江脸色微变。“你为什么想去马厩?”他紧握着斧头,问得可小心了,将军的命令言犹在耳,怎么这个小丫头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呃……不是的,我只是想去探望小花……”见他神色紧张,她连忙解释:“小花就是那匹被我盗——呃——的马,我听说它受伤了,所以想探望它,绝对不是想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石三江立刻干笑道:“一早我才替那些马儿刷洗过,这会儿毛都还没干呢,要是这时将马厩的门打开,马儿们可是会着凉的。”
啊,她就知道。
虽然大叔将话说得婉转,不过她晓得那只是借口,他们果然是在防她。
小脸一垮,印心不禁沮丧的踢起脚边的碎木,晓得自己在短时间内,恐怕再也见不到小花了,可是如果不能和小花见面,她又能做什么呢?
自从那日,狩将军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后,她就再也不敢缠着说要保护他了,就连用饭,她都选择待在自己的石屋里,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出麻烦惹他生气。
不过话说回来,眼看冬日都快过了,他却成天忙得不见人影。
除了修补北方城墙,听说他还得指挥重建毛山矿场,除此之外,牧场的牛羊买卖、刻银坊的银饰进出,都还得仰赖他决策,不过,虽然他每日总是早出晚归,倒是没再发生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