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是残忍的,给女人希望,却又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们的幻想。这样的他,竟会为了任姑娘而惊慌失措?这代表了什么?他爱上了任姑娘?
他懂爱?也会爱?
云涌不确定了。曾经以为永远也不懂真爱为何的少爷呵!
原来,他还是有心的。
心青不觉好了起来,他精神一振,连连挥鞭,疾冲向前。
他们的少夫人这个位子,非任姑娘莫属了,他心悦诚服!乐意之至!
一路上面部紧绷而严肃的季遐,见自己属下一扫先前的不悦,配合着他全力赶路,就是疲累不堪也不喊苦,他心下感激,想投给他一个勉励的微笑,却怎么世笑不出来。
因为,他心底淀积着最深沈的阴郁和痛苦。
想到司为就要嫁给别人,他痛不欲生!亟欲发狂!
只是他此刻所能做的,只有赶!
“驾!”
又是一个扬鞭,但见两匹骏马如旋风般狂扫而过,只留下阵阵烟尘。
☆☆☆
“凭绿楼”里,司为偌大的房中,此刻正是忙碌不堪。
两家婚期已定,除了有意,流水她们都认定这事儿成了定局,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楼二少爷不论家世、相貌、人品皆数上上之选,小姐嫁给他倒也不算委屈。
于是她们便开始自“万里飘香”、“多宝阁”、“百瓷园”
……等名满天下的各家名店中大肆采购,香料、首饰、家具、器物……样样不缺,自家的“江南织造”同时也在全力赶工,不但要一件绣着百条金凤和缀满喜字、珠饰的嫁衣,还要一百五十二件的各式夏装,八十八双绣鞋,一百二十六双锦袜,其他的里衣、抹胸等贴身衣物更是多得不计其数,所用的上等布料加起来,多到足以铺满整条大街了。
现在,落花正蹲在房中,拣选小姐心爱的首饰,准备封箱。
花了三天的时间,拣出来的首饰也不过四十七样,落花望着一张桌子不够放,甚至摆到床上去的各色首饰,头大了起来。
虽然深深知小姐的喜好,本来要挑选也不会太过困难,可谁知一向极有主见的小姐这回竟不闻不问,完全放手任她挑去,让她真不知该从何下手。
真是,要结婚的人可是小姐自己哪!怎么她毫不关心,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随手拿起一枚掳琅额饰,落花不死心地转向司为探问道:“小姐,这个金镶唬琅额饰,你瞧好不好?”
司为轻轻嗯了声,视线却不曾由窗外那棵绽放的白樱离开过。
小姐根本看都没看嘛!落花气馁地放下饰品,悄悄靠到司为身边,忽地伸手搂住她的颈项。“好小姐,您怎么都不理人家嘛!”
司为漫不经心地回道:“没有啊!”眼睛却抬也没抬。
落花扁起小嘴,正打算继续多撒点娇,刚好有意就在这时捧着一只漆盒推门进来,道:“落花,挑你的首饰去,别烦小姐。”
“好嘛!”落花好不甘心地踱回桌旁。
有意将刚从“万里飘香”所选来的各种名香随手置在梳妆抬上,正犹豫着该不该将从楼二少爷那儿听来的消息告知小姐,她看向司为落寞的眼眸,心底升起一丝不忍。
“小姐,奴婢有季公子的消息了。”她顿了顿,瞧见司为浑身一震,她决定说出来。“原来他是那个人称‘邪教摩蝎’的五爷呢!这次回去,便是要接管西堂堂主一职,而这个西堂……说出来真是没人会信,它正是在商场上占有一席之地的‘白庄’。”谁会想得到那个“白庄”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邪教在幕后操控呢?楼二少爷真是不简单,竟连这种极机密的事情都探得出来。
司为听了,眼神微变,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这个“白庄”,她是知道的,其实,只要是经商的人都该知道,因为,商场上的五大龙头依照顺序排下来,正是白庄、东坊、关家、任家和霍氏。白庄位于龙头之首,谁能不知晓?
真没想到,他竟会是……司为心下一凛,暗暗骂了自己几句。
不该再想起他的啊!她已决定不再为他牵挂了不是吗?
有意见小姐又要缩回自己的壳里,连忙道:“小姐,原谅季公子吧!要继承那么大的产业,他会离开也是不得已的,小姐……”
“住口!不许提到他。你好大的胆子,敢帮他说话?”
司为横了她一眼,怒声道。
“奴婢不敢,小姐息怒。”有意“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司为闷哼了声,也不叫她起来,迳自心烦地起身,朝门外走去。经过桌旁,忽然瞥见季遣送的那只翠玉手环,由于她怒火正炽,便想也没想就伸出纤纤玉手,将玉环狠狠挥到地上。
“小姐,不要哇!”落花急叫。好好的玉环为什么要打碎呢?
幸好,那只玉环正巧落在铺有软垫的脚踏上,是以并未损毁,轻轻地弹了起来,最后滚到地上转个几圈,静止不动了。
司为直直瞅着它看,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饶是聪明如有意,也读不出她此刻复杂的心绪。
落花则瞧瞧玉环,再瞧瞧小姐,忍不住仍是过去将翠玉手环给拾了起来。
“这玉环颜色好干净,是上等翠玉呢!摔碎了岂不可惜?”她心疼地道,掏出丝帕轻轻拭着。
“拿来。”司为朝她伸出手。
“小姐,拜托您别毁了它好吗?”落花低声哀求,不忍将玉环递出。
“我叫你拿来!”司为柳眉倒竖,怒斥道。
哼,这手环可是她的东西,她都不心疼了,这奴才心疼个什么劲儿?瞧她那一副爱惜样,她心里就非常不痛快。
落花见司为神色不悦,只能万分不舍地将玉环给交了出去。
司为一夺过玉环,便想将之狠狠砸个稀烂,可不知怎地,手臂却沈重得抬不起来。
怔怔的望着玉环璀璨的色泽,她忽然无声无息地流下泪来。
幽幽一叹,她丢了句:“不许跟着我。”便低首跨出了门槛。
第十章
司为望着手中的玉环,缓缓走在铺满白色鹅卵石的小道上。此时春意正浓,百花盛开,舒爽的清风中微微带着淡雅的芬芳。
然而,这满园的好花好景,她却是半点也没放在眼内。
轻轻地抹去残留在颊上的泪珠,淡漠的表情,令人猜不出此刻她正在想些什么。
穿过浓密的玫瑰花丛,来到她最爱的小池塘边。平静的水面,点点浮萍荡漾其中,碧绿的地水隐约可见数条鱼儿在其中悠游。
镑色锦鲤,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地无忧。
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决定放弃他了之后,她的心依然得不到平静?依然惦记着他的种种?思念他的容颜?
她不要再想起他了!每次忆及,她就心好痛!她不想。
也不愿继续受着这种折磨,她要彻底的忘了他!忘了一切!
似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她凝视着玉环,在还没流泪之前,忽地将玉环狠狠月兑手掉进池中。
“你做什么?!”半空中突然飞下一个白色的身影,将她丢出的玉环中途拦截住,随后响起的就是一声惊吼。
司为眨眨眼看清来人,心中怒火更盛。“你来做什么?”
季遐无视于她语气中明显的责怪与怒意,将抢救回来的玉环拿在她眼前,紧绷且不满地质问:“这不是我送给你的玉环吗?你为什么想把它丢掉?”
“丢了又如何?我还想砸烂它呢!”说着,伸手就要将玉环夺回。
季遐迅速地将玉环收进掌中,心里酸苦顿起。
原来,她真的不再爱他了,连他送她的东西,她也不再珍视,甚至弃之如敝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