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上面有什么吗?教她望得如此出神。
他忍不住也瞥了下。根本没什么嘛!
司为静默了会儿,许久才轻轻地道:“你说,上面真的有另一个世界吗?”
季遐闻言攒起眉心,道:“怎么这么问?”
“人死了,是不是都会到那里?我也是吗?”
“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的眉头更紧了。“我说过你不会有事的。”
司为望了他一眼,无意识地低呐着:“如果可以见到他们,那我死了倒好。”
“什么?你说什么?”季遐没听清楚,频频追问。
司为摇头不答,只是问:“你不是不要理我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你受伤了,我不能见死不救。”一句话轻易地解决了所有问题,干净俐落,但他却觉得有点心虚,毕竟这伤是他间接造成的。
司为扯了下嘴角,眼神黯淡下来。
明知答案如此,她还在期待着什么呢?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任性骄纵、霸道嚣张的讨厌鬼,她还奢望他能给她什么关心?
不再看他,她举头仰望天空,眼中带着一点悲伤、一点渴望。
她干么露出那种眼神?季遐心中一阵不安,决定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我送你回家。站得起来吗?还是要我抱你?”
“不!不能送我回家!”司为惊叫,着了火似地要跳起来,但甫一动,伤口立即传来剧疼。“唉哟!”她痛叫了声。
“怎么?你已经离家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你家人不会担心吗?”季遐奇道。
懊不是她逃家了吧?怕被人给逮回去?
“倘若回去了,他们才会更担心呢!”要是被爷爷、女乃女乃知道她被人桶了一刀,不伤心死才怪!她最怕那种场面了,当他们拿哀怨的眼神无言地望着她时,那简直比打她骂她还要厉害。
她低声咕哝,伤口疼得快使她再度洪水泛滥了。
“怎么会呢?”这家子的人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司为疼得咬紧下唇,久久不语,斗大的汗珠不断由额头滴落,显是已痛到极点。
季遐察觉到她情状有异,连忙探看她伤口,发现鲜血又缓缓流出,他便将预留的草药予她换上,重新包扎,让她不再感到那般疼痛。
“好了,别乱动,否则伤口又要裂开了。”
“你……你怎么可以看我……我的……”司为又羞又急,却又无法阻止,只能胀红着脸颊,强压住心中那股莫名的躁动。
“情势危急,不得已出此下策,你别见怪。”他柔声安抚道。
司为噘起嘴,虽不大乐意,总也将斥责的话吞国月复中,不置一辞。
这倒令季遐有点惊讶,一个黄花闺女被人见着了身子,不都是该哭着要那个人负责吗?怎么这丫头不但是只字不提,连眼泪也没掉一滴?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简直不敢相信,名节对女人来说不都是很重要的吗?
“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不得己的,要是我不让你救,我哪还有命在?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娶我的。”
任家的教育,除了一些必习的课程,其他的全是依照司为的喜好来择要教导,是以并不太注重世俗札教,这便是司为之所以不太在意他瞧了她的身子的原因了。
她虽骄蛮任性,倒也不会不明事理嘛!季遐对她的印象稍稍有点改观了。
“你不回家,那你要去哪?”
“这……”司为想了想,道:“你知道‘怡园’吗?在西门外的那个。”
“‘恰园’?知道啊!那里是楼家的别馆嘛!”“恰园”的景色优美是出了名的,更何况楼家在城里也算颇有名望,他自然略有印象罗,
“送我到那里好了。”“恰园”是致远哥哥的地方,去住那里最好了,他不但会照顾她,还会帮她保守秘密,不让爷爷女乃女乃担心。
季遐颇为纳闷,为什么她不回家,反而想去楼家呢?
“为什么想去那里?那里有人可以照顾你吗?”
“有呀!致远哥哥。”司为想也不想就顺口答道。
致远哥哥?谁?季遐蹙起眉头,不悦地想到。
昨晚她拉着他时,口中喊的也是致远哥哥,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如此亲密地唤他?而且还如此理所当然他说他会照顾她?难道她很习惯被他照顾吗?
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沉声问道:“他是什么人?”
司为奇道:“他是楼家的二少爷,你不知道吗?”不会吧?致远哥哥的名声在城里颇响亮的呢!
季遐轻哼:“为什么我要知道他?”男人,啧!他才没兴趣。
“你又不高兴了。为什么?”上回你气我跳水,那还有原因,但上上回你就像现在这般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我真是不懂。”难道地就如此讨厌陪着她?他在她身边,每次都闹得不欢而散,她就真那么令他讨厌?
“你是该不懂,就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没由来地烦躁起来,他倏地站起身。“咱们走吧!别净是耗在这儿。”
司为不语,心里不知为何难受得紧,昨天她想找他谈的,就是这个,她想间他为什么他总是一见到她就有气,却对别的女人那么好,现在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原来他不喜欢她……
脾气一上来,她紧抿看唇,赌气道:“我不要。”
“你怎么了?不是说要去‘怡园’吗?”她不会又再耍什么大小姐脾气吧?他心情不好,可不知道能容忍她多
“我不高兴,不想去了,不行吗?”会出现这种耍赖的语句,就表示她想要人哄了,这点她身边的人都知道,此刻说些好话就没事了,可惜季遐并不知情。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告诉你,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别灾招惹我,否则,瞧我还理不理你。”他恶声恶气地道,实在受不了她不看情形就胡闹的骄气。
司为咬着下唇,泪水浮上眼眶。“反正你就是不想理我,反正你就是看到我就生气,你明明讨厌我,干么还假情假意地替我疗伤?我死了岂不是正合你意?你要走就走好啦!我不稀罕——”
“我假情假意?”季遐声音一下子高了八度。
她的伤势不轻,他又用错了药,整夜他可说是提心吊胆的睡不着觉,就怕她会出什么岔子,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她一夜。她居然说他假情假意?好!太好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他受够了这个刁蛮女!“叫我走是吧?好!我就走给你看!以为我不敢?”
说完他当真甩头就走,丢下她一人孤伶伶地留在荒野里。
他又丢下她了。
眼泪成串滚落,久久不停,司为捣着脸,哭得天地变色,心中的惧怕正一点一滴地加深,毕竟这是她头一回一人独自处在林子里。
半晌始终不见他回来,她这才相信她是真丢下她不管了,她自此变成一个人了。
想到这狸,她反而坚强起来,无法靠人,只有自立,她擦去眼泪,双手撑地想要缓缓地站起身来。
是她自己赶走他的,她还能说什么?虽然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又拉不下脸收回已出口的话,结果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她自找的,她只是没想到他真会把她丢在这荒郊野外。
小心地不牵动伤口,站直身子后她试着跨出第一步。
“啊!”弄到伤口了!
她疼得尖叫出来,身子不稳地向前栽倒,眼看她的花容月貌就快要毁在一块凸起的尖石上头,纤腰便自后方教人给揽住,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回了她的身子。
紧接着一个火爆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你不要命了?身上有伤还敢乱跑?难道非得弄得浑身是伤才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