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卖到三两银子耶,而且我还打听到,现在根本就是有市无货。如果我把狗狗养大,再让牠生小狈狗,小狈狗再生小狈狗,大伯,我们就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再也不用去干那种坑蒙拐骗的勾当了,这样一来,咱们田家就可以改邪归正,做很多的好事……”
田可儿越说越兴奋,全然没注意到田大富的脸上已是青了又白,白了又紫。
“妳、妳、妳……给我闭嘴!不准叫我大伯!天啊,我田家怎么会养出妳这么一个败家子!兄弟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没有把她教育好,才会让她这样一次一次地丢咱们田家的脸。爹啊,我真是没用啊,眼看田家就要断送在我这个不肖子手上了……”
田大富老泪纵横地哭完爹叫完娘,哆哆嗦嗦地对着管家下了令。“庆、庆伯,马上把她给我撵出去!”
正准备继续演讲下去的田可儿瞪大了眼睛。
有没有搞错?怎么这回还是这样?
那条小狈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险,才从小狈狗那凶恶的娘身下偷回来的;而且这些话她也精心准备了好久,每一次演练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被感动得乱七八糟,怎么到大伯这里还是难逃被逐的厄运?
呜~~不要啊,她都接连三年没在家过年了,这回说什么也要留下来,过个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年。
“可是大伯,还有十天就过年了耶,可儿这一走,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伯你就又要孤零零一个人过年了,这叫可儿怎么忍心呢?”
田可儿闪躲着前来架她出去的家丁,还不想放弃最后一丝希望地游说田大富。
“小师妹,妳就放心地去吧,师父有我们照顾,他老人家会过得很好的。”柳彩衣插话道。
“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一回出去,再不得手的话,妳就永远别给我回来,算我白养妳一回,算我们田府该遭天谴。田甲,田乙,赶快把她给我扔出去!”
田大富转过脸去,狠着心命令家丁。
要是再不把田可儿撵走的话,他可能会真的忍不住留她下来,可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在徒弟们面前留下护短的印象。唉~~所以还是快点赶她走得好,反正他这个侄女别的本事没有,生存的本事却挺强,在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
“大伯、大伯!那可儿就走了喔,你要好好保重,千万不要太想念可儿,可儿就算在外面没饭吃、没衣服穿,你也不要难过;过年的时候可儿没法给你奉茶,你也不要伤心。各位师姊师兄们,劳烦你们代替可儿好好照顾师父了。”
田可儿一边在家丁手上挣扎,一边回过头对着田大富大喊大叫。
田大富听了这话,鼻涕眼泪越发地汹涌,他无力地摆摆手。“庆伯,去送送她,记得多给她准备些衣服盘缠,多带些必需品以防不测。”
呜呜~~真是可怜啊,回到家还不到四个时辰,就又被扔了出来。
田可儿拍拍上的尘上,望着那扇无情的门,忍不住又在心里拜了拜菩萨。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姊姊,佛法无边的如来伯伯,下回再让田可儿去投胎的话,要记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实在找不到的话,那就记得把田可儿变得心狠手辣,免得老是达不到要求被逐出家门。
“吱--”田可儿还没祷告完,大门就又被推开了。
“庆伯?”田可儿惊喜地看着来人,充满希望地说:“是不是大伯回心转意,要我回去了?”她就知道,大伯最疼她了。
“小姐,不是,我是来给妳送行李和盘缠的。”庆伯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田可儿兴奋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
“小姐,老爷要我交代妳,小姐只要能够做成一桩生意,就可以回来了;否则的话,就请小姐当没他这个大伯。”
“什么?他要把我逐出家门?还要跟我断绝关系?”田可儿不敢置信地望着庆伯。
“那小的就不知道了,小姐,妳好好保重吧,只要动作快,去路上捡个没人要的小乞丐什么的,还是可以赶回来过年的。”
庆伯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那扇厚重的大门立刻又在田可儿面前关上了。
“大伯真有够狠心的,也不想想我可是他唯一的亲人耶,他将来死了还得靠我给他送终呢,我要是回不来了,看他死的时候怎么办!”田可儿对着紧闭的大门郁闷得要死。
“唉~~怎么办呢?”田可儿坐在包袱上愁眉不展。“我该怎么办呢?”
突然庆伯的话出现在田可儿的小脑袋瓜里--
“去捡个没人要的小乞丐?对啊,我这就去到处走走看,说不定可以碰上一个没爹疼、少娘爱的小乞丐,然后我把他带回来交差,再偷偷让庆伯给他找个好人家,这样他也解月兑了,我也可以回家舒舒服服地过年了,免得我大伯跟我断绝关系,老了没人养。”
田可儿越想越美,觉得这个办法简直好极了。
主意拿定,田可儿立刻拿起包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路。
“怎么走了老半天还走不到镇上呢?天要黑透了,我再找不到住的地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不,露宿荒郊野外了。”
田可儿东张西望地看着越来越黑的四周,不免为自己的住宿问题担心起来。
“怎么办呢?我应该去找个人问问看,看是不是我走错路了。”
似乎是观音姊姊如来伯伯觉得这一天确实亏待了她,因此她这句话刚说完,马上就如她所愿地送来了一个人。
“这位大伯,你好,我想请问一下,离镇上还有多远?”
田可儿很有礼貌地用脚跟树下的人“打了打”招呼,之所以要用脚打招呼,是因为这个人是用躺而不是用站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田可儿也一向本着力气能省就省的原则,所以应别人需要,要她用脚也无所谓啦。
被田可儿“打招呼”的狄惊雷对田可儿的“礼貌”置若罔闻,依旧自顾自地躺着,不过这只是表象,因为他的内心此时已开始泛起了层层大浪。
懊死的小女人!竟敢用脚踢他,要不是现在他内力全失,非折断她那条该死的腿不可!狄惊雷一面痛苦地忍受着毒药发作的折磨,一面诅咒着田可儿的小腿。
“大伯、大伯,你怎么不说话?大伯,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死了?”田可儿等了半晌,仍不见他回话,于是蹲下来,随手捡起一截枯树枝,开始戳他。
哇!这位大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头发一团糟--好久没洗头、梳头了吧;脸上也骯脏不堪--几百年没洗过脸了吧;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跟叫花子借来穿的吧;唯一比较看得过去的是他的眼睛,像是要杀人似地看着她……
等等,他是想杀我吗?田可儿吓得赶紧扔掉树枝,往后跳几步。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杀了她,竟然敢用树枝弄我,而且还--叫我大伯!一种犹如置身火海之中的难受感觉伴着一阵难以扼制的愤怒,让狄惊雷血气交错,再也无法忍受地昏了过去。
“大伯,大伯?你怎么啦?”
田可儿跳到旁边冷眼观察半天,发现他除了目光凶猛,其实没什么可伯,而且现在他的眼睛也闭上了,全身上下看起来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样子。
“好象是中了毒,怪不得都不理我。”宅心仁厚的田可儿忍不住伸出手来,对着“大伯”上下其手,终于发现了自己问道于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