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过退出,从这令人感到虚幻不实的网路上撤离,但--迟了。
贺信梵发现,他开始无法抑制地想象她微笑的模样,他才豁然明白,他爱上了静夜中的那个“人”,那个聪明、敏感、爱哭、在叛逆与顺从之间挣扎并自称是“叶儿”的女生。
他紧拥着怀中温暖柔软的身体,下巴紧贴在她的发顶磨蹭着,享受这难得的亲昵。第一次如此真实的,他与她毫无距离。
柳叶儿告诉自己,轻松的把自己交给他吧!
她的心意一定,人也莫名的踏实安定下来。等他伤好了……啊!她一声惊呼,猛地从他怀中坐起,“对不起,我忘了你的伤,压痛你没有?”
“不要紧,会痛才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胸口没伤没痛,但下巴差点被她撞歪。
她好抱歉,“我真的压痛你了,你等一等,我去叫医生。”
“别去,别去找那见鬼的蒙古大夫。”他拉住她,他全身最严重的伤只不过是右手的烧伤加划伤,却被那个穷极无聊的王泽昊跑到烧伤专科去签字画押,把他押到这间脑科加护病房。
“你是说他就是上次替我开药的王大夫,也就是那个逼你吃胃药的朋友?”
贺信梵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替我把纱布拆下来。”
“不行,我还是去找他来。”即便王泽昊是庸医,好歹也是个有名的庸医。
“我来了!”王泽昊笑着推门而入。
不知道他在门外听了多久,柳叶儿羞红了脸,贺信梵则是一脸不悦。
王泽昊不发一语地走到床边,先拆去贺信梵右手的纱布,拆了一圈又一圈。
柳叶儿发现他手掌手背都受了伤,伤口四周焦黑,急得她出了一身冷汗,“伤得这么厉害,你还说没什么?”
王泽昊嘿嘿一笑,替贺信梵换过轻便包扎,看上去清爽很多。
贺信梵很想一脚踹飞他脸上的贼笑。
王泽昊边拆着贺信梵腿上的纱布,边笑着,他仗着美人在观看,谅贺信梵不敢对他“行凶”。
柳叶儿忍不住问:“拆了一大半,伤在哪里嘛?”
“昨夜送来的时候烧得面目全非,多亏我的灵丹妙药,包了半天当然红肿全消。”王泽昊一气呵成地拆完纱布,挑两处明显的地方贴上OK绷算点缀,“嗯,好多了!我现在正式宣布,病人贺信梵伤在右手手臂,二级中度烧伤加切损型外伤,三天内每天换药一次,不得碰水、不得贪吃,特别不得动手扁人……”
“你还有多少个不得?”贺信梵狠瞪他一眼,这个不得好死的东西,亏他还救过他一命。
除掉绷带的束缚,贺信梵敏捷地跳下病床,决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个鬼地方。
柳叶儿注视着眼前的男子,有些晕眩,爱上他真的不难吗?与那个温柔宽容、对她关爱呵护、无话不谈的梵相比,这个强势的、深情的、说对她不容错过、势在必得的男子贺信梵,是全然的陌生。
这样的他,她该怎样的期待呢?
第六章
抵达英国希斯洛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旅途劳累加上时差的关系,柳叶儿极度渴睡,以致无暇观看伦敦的美景。
“到了吗?”她第二次迷糊地问,车子已经开了好半天了。
“再睡一会儿就到了。”贺信梵将滑下她肩膀的外衣拉好,左手穿过她的颈后将她圈搂着,让她舒服地枕靠在他的肩窝处。
他们的目的地是伦敦郊区的马术俱乐部,那本是他身为英国贵族先祖的私人马场,在他外公那一代创办了马术训练中心,而后发展成为英国著名的马术俱乐部。
车子再开一会儿,柳叶儿被清新醉人带泥土芳香的空气唤醒,缓缓地睁开眼,瞳眸里望入一片葱郁的青草与树林。
她忘形地扑到车窗边,“看,是马!”
夕照下,马儿身上闪闪发亮,健康的皮毛像华丽的锦缎。
“到了,下车吧!”贺信梵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她吃惊的样子像第一次逛动物园的小孩。
从骏马的身上收回眼光,下了车的柳叶儿再次被眼前的建筑惊愣。“真的还有古堡在?你们家就住这里?这就是你说的安诺德家只传承给第一个孩子的城堡?”
柳叶儿仰望高高的古堡顶和半圆突出的眺望台,一瞬间许许多多古老传说争相跳入脑海中,包括王子半夜爬入公主的窗子,把公主从坏女巫手中解救出去,从此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
“进去看看。”贺信梵搂着发怔的柳叶儿,把她带入大门。
罢进门的那一刻,柳叶儿看见门上的字:爱西斯堡。
她心想,这就是真正的中古建筑了!
跨入大门,站在宽敞的大厅内,柳叶儿举目四望,这里有壁炉,到了冬天生起火来想必满室皆暖;家具与厚重的古堡建材一样显得古朴,吊灯是落地式的,一台落地型的、扇叶超长的风扇悠悠吹送着凉风;饭厅的饭桌长得惊人,足够容纳三十人面对面的用餐,墙壁上有精美的浮雕与壁画,那是十八世纪的作品吧!整个古堡呈暗色系,在头顶巨大吊灯的晕黄灯光照耀下显得庄重却寂寞。
等她欣赏完壁画回过神时,发现贺信梵正与一名英国男子交谈。
贺信梵笑着走过来搂住她,介绍道:“这是俱乐部的经理,乔治·摩根。”
“你好!”柳叶儿微笑着用英语问候。
“梵的爱人!”乔治一弯腰,“好美的女孩子。”
柳叶儿脸上一红,这句她听得懂,到底梵是怎么跟人家介绍她的。
“你的艳福似乎一向都不差。”乔治斜睨着贺信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小美人会是他的最终选择--安诺德家的女主人?
“这一次我会惜福。”在英国的贺信梵和台北的他不似同一人,此刻的他随意轻松,在这里他不是贺家的大少爷,更不是天王巨星贺信梵,他只需要做好安诺德家优秀的绅士。
柳叶儿听到艳福二字,“说慢一点好吗?我听不懂了。”
“乔治说,今晚在城里有个通宵Party,希望我们参加。”他轻松一语带过,关于艳福的问题她还是听不懂比较好。
“通宵Party?”是这个吗?她的大眼睛困惑地眨了两下,明明就是说……
“是的,你们去休息吧,晚上敬请光临。”乔治绅士般地弯腰退场。
经贺信梵的推荐,柳叶儿借穿壁橱里一件吊带搭配披肩的黑色丝质晚礼服,是梵的妹妹贺信雅留在这里的衣服。
往镜里一照,柳叶儿惊呼一声,天哪!这是她吗?镜中是一个美丽动人、散发迷人妩媚的小女人,如丝般的黑发披散在黑色礼服上,与她深黑的双眸映衬,令她周围笼罩一层空灵神秘的魅惑,全身的饰物只有一只象牙色的水晶古镯,妆点她的雪肌玉肤。她转身走下楼梯。
听到脚步声的贺信梵抬起头来,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美。
柳叶儿笑了,从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的确美丽。
他对她伸出手,啧啧称赞:“妳真美,叶儿。”
“谁教你眼光好呢!”她把手交给他。
“肚子饿吗?妳在飞机上也没吃什么。”
“有一点饿,不过我想Party里会有东西吃吧!倒是你,你什么都没吃,等会儿可别空着肚子喝酒,搞不好又胃痛了。”
他知道她跟他在一起只是出于感激和依赖,可是她对他的关怀便是他的筹码,总有一天,他要把她全盘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