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哥?!这三个字听在方引才耳中,分外刺耳,气得他哇哇大叫:“怎么才没几天的工夫,你就这么亲昵地叫他段大哥,难不成你和他已经有了苟且?!”
倍且?公孙柔尚未意会出那是什么意思,段钰天的声音已经冷冷飘了过来——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只怕指的就是方公子你这样的人吧!”
他的声音含笑,但目光却看得方引才不寒而栗,教他不自觉地将身子缩向李护卫。
段钰天走近,却没看向公孙柔,也没再多瞧方引才一眼,反倒双手抱拳向李护卫一揖。
“李兄,真是好刀法,以前就曾听闻皇上身边有个锦刀御卫,只要一出手必是刀无虚发,果然名不虚传。”
李护卫同样施礼回应,“好说,段兄,昨日若不是你抱着公孙姑娘,又怎么会避不过在下这一刀呢?不过,在下很好奇,昨日问你是不是段兄,你不肯回答,反而亟欲走避,为何今日反倒毫不避讳呢?”
“等等,你们两人是怎么回事?”见他俩交谈起来,被忽略的方引才不由得大声嚷嚷。
不过,段钰天和李护卫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你们——”他又想再开口,却被两人不约而同射来的目光吓住,噤若寒蝉。
段钰天含笑看向李护卫,“你都能找来这儿了,再掩饰下去,岂不显得在下太小觑你了。”
“不知段兄的伤势如何?”
“托李兄手下留情,不碍事。”
李护卫神色一凛,正色道:“有件事在下得先说在前头,虽然我敬段兄是条汉子,也深深感佩段兄的为人处事,但在下向来公私分明,尤其方家对我有再造之恩,当初若不是方大人救了在下一命,又介绍我入宫,只怕我今日也和父母兄弟一般,早死于当年黄河旱灾中。所以,昨日那一刀,在下可是倾其全力,绝无丝毫放水之意。”他像是在说给段钰天听,又像在解释自己为方引才效力的原因。
段钰天笑了。“这么说来,是在下失言了。”
“言重。不过,段兄该知道,夺人之妻,非好汉所当为,虽然此事为曹将军暂时压下,可是方大人已经言明,无论如何都不会善罢干休。”
他刚说完,公孙柔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即出声抗议——
“什么叫做夺人之妻?我有说过要嫁给任何人为妻吗?”她怒气冲冲,一点也不害怕李护卫迫人的气势,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眨也不眨地迎上他的。
“但自古女子的婚事,凭的可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这门亲事不是相爷亲口许下?”李护卫开始对公孙柔有些好奇,毕竟,能在人前侃侃而谈且毫无所惧的女子实在不多,而且还是像她这样娇美、看似柔弱的相爷千金。
鲍孙柔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回道:“就算凭的全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代表那些女子便是心甘情愿,愿意接受这样无奈的安排。何况,我今日尚未和任何男子完婚,怎能就此论定我是谁的妻子?”
她的一番说词,逼得李护卫哑口无言。
“所以,你又怎么可以贸然指责他——”公孙柔突然转头望向段钰天,神情充满了歉意和柔情。“说他夺人之妻呢?”
这是此刻她唯一能帮段钰天做的事,她可不想让他为了自己无故背上黑锅。
“可是……”李护卫沉吟着。
鲍孙柔再接口,字字句句皆掷地有声,“而且,我相信你也是个明理之人,谁是谁非,昭然若揭,相信你也绝不会冤枉好人才对,是吗?”她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他。
李护卫叹口气。“姑娘这番话说得极是。”他不得不佩服公孙柔的勇气以及犀利的言词。
“李护卫,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方引才不甘心地出声。
李护卫转头怒瞪他。“在下就是知道,今日才会同方公子站在这儿,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在下就无法分辨是非善恶。”
“好好好,你这个姓李的——”方引才正想开口骂人,却被李护卫慑人的眼神给吓得将话全吞回了肚里。
“不过,方公子请放心,在下既然答应方大人要帮你这一回,就算再怎么佩服段兄的为人,不愿与段兄为敌,在下也会尽全力帮你带回公孙姑娘。”
“什么?!”公孙柔一听,惊得瞠大了眼。
段钰天像是早已料到他会这么说,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倒是方引才一副小人得志样,顿时眉开眼笑。
“我就说嘛!”他立即又挺身站到段钰天面前,婬邪地瞄了公孙柔一眼。“她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还是我方引才的人。”笑得好不得意。
“可是……”李护卫话锋一转。
方引才怕他反悔,赶紧又说:“李护卫,你可不要忘了当年之事。”
“在下随时都谨记在心上,方公子毋需一再提醒。在下只是想提醒方公子一事,从公孙姑娘逃婚至今,就算段兄和公孙姑娘两人之间是清白的,但众口悠悠,实在很难杜绝外人议论的眼光,难道方公子一点都不在乎吗?”
他一说完,方引才便奸笑着说:“呵!我当然在乎我娘子的清白,可现在更重要的是,我要这个姓段的眼睁睁看着我带走他心爱的人!”
“你卑鄙!”公孙柔忍不住怒骂。
“是,我从来就没说过我是个君子,尤其在闺房中,男子的卑鄙对女子而言,不知是多么大的幸福。以后做夫君的我,定会让娘子你深深明白这其中的乐趣。”
就算公孙柔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但瞧他一脸的婬笑,也约略知道他说的绝不是什么正经事。
毫无预警的,段钰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手掴了他两巴掌,等到方引才回过神之际,双颊早已浮出两道掌印。
“姓段的,你……你竟然敢这么做?!”方引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敢相信段钰天会再次给他这么大的羞辱。
段钰天好整以暇,轻拍两掌,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羞愤之余,方引才怒叫:“李护卫,你还不替我教训他?!”
李护卫却轻叹一声,缓缓道:“方公子,你的父亲方大人可是个极具声望的好官,祖父曹大将军更是嫉恶如仇,功在三朝,望你能三思而后行,切勿因个人之过而毁了方大人及曹大将军的清誉才好。”
“你——”方引才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贼眼一转,他冷笑道:“好,那么你现在就帮我把我的娘子带回,顺便再惩治眼前这抢走我娘子的人!”
李护卫愣住。
“怎么?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公私分明,定会帮我带回我的娘子?还不赶快动手?!”
在方引才的催促下,李护卫万般无奈地朝段钰天抱拳,“那么在下只好对不起段兄了,请段兄务必谅解。”
“等一等。”
鲍孙柔冷不防站上前,娇弱的身躯挡在段钰天面前,“段大哥的伤还没好,你若真要违背良心,强行将我带走,甚而和段大哥动手,不如先一刀杀了我!”
她悍然的目光,在这一刻,竟让看遍许多凶恶歹人的李护卫为之一怔。
而一旁的段钰天,更是撼动不已。
第七章
“柔儿……”
段钰天低声唤她,这还是第一次,公孙柔如此明白表现出自己的心意,这让他怎能不感动万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难道你不知道这样有多伤我的心吗?”他不明白,既然她如此捍卫他,就表示她也对他有情,那又为何要离开?
“那是因为……因为……”在旁人面前,公孙柔怎么好意思说出口?不过,她羞红的脸早已泄漏了她对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