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微瞇起眼看韩在天不规矩的手由倪云的腰下移至她的发丝。
韩在天几欲将她吞入月复中的动作和表情,让他十分不悦。
“韩先生过奖了,这只是普通的头发。”
韩在天脸上的表情转为惊讶,“倪小姐认为它普通吗?韩某可是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头发,它与妳绝美的容貌实在是相称极了。”
一大堆赞美词又出来,倪云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世上还有比安德烈更肉麻的男人。
她实在无话可说,于是又摆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韩在天以为她因为自己的赞美而喜悦,殊不知她内心的厌恶感。
“韩先生准备几时到国外去?”没有被那阵作呕感冲昏大脑,片刻安静后,倪云问道。
“大概过个把月吧,那时就不能再见到倪小姐了,真是韩某的遗憾。”
“韩先生可以经常回国嘛。”
“生意做得太大,想抽身也不容易。这一次回国,还是因为实在有事需要亲自处理,才能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
“韩先生做什么生意,这么忙?”她装出一脸惊讶。
“不过是普通服装,皮革制造而已。”韩在天干笑两声。
舞曲很快就结束,他恋恋不舍地将她送回安德烈身边。
“倪小姐,下回妳可不只陪我跳一支舞了。”
“一定。”倪云保持微笑。
韩在天绅士地挽起她的一只手,在手背落下一吻后,转身离开。
韩在天离开后,安德烈低头看着身边的女人,一个晚上没有再与她说话。
“小姐,先生让妳吃完宵夜后,到他房里一趟。”这一晚安德烈没有与她共进宵夜,回到家后连大厅也没待便回到房间。
倪云点点头,原本就没有什么食欲,听到她的话后便拿起纸巾擦拭嘴角,起身走到安德烈的房前。
她在外面敲了两下门,得到允许后进入,走到他身边。
“坐。”
安德烈坐在床边一块日本式的矮桌旁,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是习惯性的浅笑。
她依言坐到他旁边。
“有什么事吗?”倪云问。
安德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
饼了许久,他伸手轻触她的头发,握起几缕在手心,感受柔滑的触感。
见他不说话,倪云便不再开口,任由他的大手抚模自己的发丝。
似乎从对他有记忆起,这个男人便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她的头发真的有这么美吗?倪云不清楚。
只是,他无数次的喟叹,让她高兴自己拥有这样一头漂亮的头发。
她曾经天真地认为,她的美只为他存在,头发亦是如此。
这是她最原始的感情,对这个男人最卑微亦是最绝望的爱恋,如今却必须刻意隐藏起来。
“把它剪掉。”安德烈突然发出声音。
倪云愣了一下,看着他握着自己发丝的手。“头发?”
安德烈没有否定。
她转过脸,目光触及矮桌上放着的一把剪刀。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一抹笑意浮现在她唇边。
不再说话,倪云拉开安德烈的手,拿起桌上的剪刀一下子将长及肩的头发剪掉。
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疑。
安德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的眼神在地板的黑发上定了数秒后,回过神看着他。
“十年前我就说过,我的命是你的。所以,你可以决定我的一切。甚至,决定毁了我,我也不会有怨言。”倪云淡淡地说,飘怱的眼神离开他,之后起身离开房间。
倪云一回到房间,便走进浴室冲洗身体和头发,然后穿回浴袍,裹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
霓虹灯在夜里突兀地闪耀着,她联想到自己的名字,然后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傍晚——
从今天开始,妳叫倪云。
那时窗外的天空有被霓虹灯照出绚烂色彩的云,被城市的冷漠打下烙印。
她在嘴角触到咸咸的液体。
倪云一愣,伸手抚模自己冰凉的脸颊。
她的嘴角又浮现出一抹笑。
在微笑中,她触模自己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泪。
门突然被打开,倪云没有回头,玻璃窗上已如实地映出男人的容颜。
安德烈关上门,一步步朝她定近。
“妳这样子会感冒的。”安德烈伸出手模触她的短发,另一只手将她拉到怀里。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她温柔地在玻璃窗里对他微笑。
他扳过她的身体,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眼泪。
这样脆弱的液体融入他手指的皮肤。
是易碎品,所以他需极其小心。
他将她拉到梳妆台前,在镜子里看着她苍白的脸孔。
两人沉默许久,安德烈在柜子里拿出吹风机,为她吹干头发。
“妳永远是最美的。”收起吹风机后,他俯,将下巴放置于她肩上,看着镜子在她耳边低语。
倪云勾起一抹笑,目光定在镜子里他的容颜。“在你心目中?”
“是。”他转过脸,动情地吻她的脸颊,“无论何时,也无论改变了什么,妳永远是最美的。”
只可惜这样的美依旧得不到你的心!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然后她闭上眼。
安德烈在她脸上落下数吻,然后将她的睡袍褪下,吻向她的身体。
他抱起她走到床上,熄了灯,在黑暗中亲吻她,手指抚模着她的皮肤。
突然过去的一幕幕,排山倒海地涌现在她的脑海中。
是他教会了她,如何在美好事物的面前保持缄默。
若心有感伤,这记忆便会因为沉重而日渐漫长。
她终于还是清醒,看到时光的界线。
第六章
易任风那边突然来了消息,韩在天与地下毒贩签了一份秘密合约,放在他的私人寓所里。
只要找到这一张合约,即可将他缉拿。这是他贩毒的最有利证据。
“你需要帮助我。”在一家高级餐厅里,倪云说。
“别告诉我你准备英勇献身。”易任风揣测着她的想法,锐利的眼冷冷地瞥过坐在对面的倪云。
倪云沉默不语。
“被我猜中了?”易任风拧起眉看着她,“一个老头而已,值得妳这么做?”
“他是个相当重要的毒贩。”
“我不会帮妳,要是让烈知道我协助妳干这档事,他会砍了我。”易任风拿起咖啡杯啜了口,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
这女人竟然傻到准备将自己送给那个老头,他实在不明白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他不会在乎的。”
易任风不语。
“我当然会想办法不和他上床。”
“万一行不通呢?妳等着我冲进去救妳?”他一脸“妳作梦”的表情。
倪云看着他不悦的脸,神色平静地说:“我找你来,就是想商讨万无一失的对策。”
听到这话,易任风脸上的愠意才稍微平息。“妳准备怎么做?”
“上一次晚会上,韩在天告诉我,他下个月就要回国外去,所以我想过几天他会邀请我。”
“妳准备答应?”
倪云点头。“我会到他家。”
“他会拐妳上床。”男人都是这样的。身为男性,他知道韩在天的想法。
“我们会先喝酒。”
“然后乘机对他下药?”
“是。”
“那老头做事很谨慎,欲火焚身也未必会中计。”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香烟点燃,深吸一口,飘缈的烟雾盘旋在半空中。
倪云看着他头顶上的烟雾。“这一点我会想办法解决,而且几次接触下来,他已对我无多大戒心。”
“我需要做什么?”
“为我找来迷药,无色无味,放置在液体中三个小时后便自动消失,但存在于人体内的药效需达十二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