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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颜散流年(上) 第7页

作者:淇奥

“你看咱们唱歌的哪个没跑调?那有什么关系,又没有外人,不就咱们这些人吗?”有姐妹们不干了,死活要把她从角落里拖到众人面前。

“真的不行,我没有什么会唱的歌。”她依旧连连摇头。

“实在不行你就是唱‘两只老虎’也成。”有姐妹们如此一说,顿时众人像炸开了的马蜂窝一样,笑翻了天。

“不要折腾我好不好?我求饶还不成吗?”她举高双手摆出投降的模样给她们看。

“不行,姐妹们,你们说怎么罚她?”有人拿着麦克风大声吼了一嗓子。

“唱歌、唱歌!”

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她左右为难站在原地,无奈地看着那群存心“陷害”她的姐妹。

“不然这样,”突然有人开了口,不知道从哪里模过来一罐啤酒,“喏,是喝酒还是唱歌,二选一!”

“二选一,二选一!”玩疯了的众人也跟着凑热闹,那一刻,就像站到了聚光灯下一样,她只觉得仿佛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她身上,等待着她的选择。

她的额头开始冒汗,姐妹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她不知道该做什么,矛盾得像濒临死亡的人被告知有选择何种死法的权利一样。

如果让她选,她一定会选一种痛快的死法,所以她伸手抓住了那罐啤酒,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把它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你疯了?我们在跟你开玩笑呢。”没见过她喝酒的姐妹们上来要抢走她手里的啤酒,结果却懊恼地发现那早就成了空罐子。

“没关系。”她只觉得此刻身上热热的冒火,神志倒还是很清楚的,“等下我醉了你们记得带我回去。”

“笨蛋!”有人啐她,“唱首歌不比喝酒轻松多了。”

她听了只是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就又坐回了角落里,看着姐妹们继续唱歌热闹。

后来,有人点了王菲的专辑来唱,一首又一首,《笑忘书》、《扑火》、《开到荼蘼》、《人间》……灯色朦胧,她半是清醒半是糊涂,身子热得发烫,明白自己是要醉了,索性闭上了眼睛假寐,耳朵里飘来飘去的全是她们竭力模仿出的空灵歌声。

后来有人突然唱起了《阿修罗》,她隐约听得到歌词:“……是谁,你是谁,为什么,情愿两个人不快活,也要一起生活,我们做过什么?怎么,怎么,莫非你是阿修罗,享受哀艳的战火……”

拌词毫无意义,意境却哀伤让人心堵到无话可说,她浑身发热,面色绯红,面上绽出大片芙蓉晕,摇晃着站了起来,整个人仿佛载浮载沉般地发晕,身上的冷热来回收缩,一会儿紧,一会儿松,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地轰鸣着,推开门迷迷糊糊地朝外走。

“你去哪里?”有人追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我好热,去一下洗手间。”她茫茫然开口,自顾自地出了门。

长长的走廊仿佛一下子走不到尽头,她扶着墙壁慢慢前行,昏黄的壁灯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转过走廊时她顿了一下,因为就在那拐角处,有个男人背靠着墙壁正在抽烟。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了然,仿佛能透过对面墙壁的窗子看到极远之处,拿着烟的手指修长且骨骼分明,侧面轮廓俊美非凡,熟悉得仿佛拥有着这世间最让她心动的魅力。

她突然想到了那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当她明白自己此生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她爱那个人的时候,她痛彻无比,每一寸肌肤都像在遭受凌迟,一直痛到了骨子里。

此刻她站在原地看着那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男人,浑身都痛得发抖,他却并不做声,只回了下头,然后便不在意地保持他原来的姿势。

烟气袅袅升腾,他的脸便若隐若现,直到她满脸都是泪,才走了过去靠近他。

“你是谁?”他站在她面前,掐灭了手中的烟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皱起了眉。

他忘记她了,他忘记她了!

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她满心里都是这样哀怨的情绪,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无声地抽泣到缓不过气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

“你……不要紧吧?”他伸手架开她,和她隔开一个安全的距离,然后低声问她。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抽抽噎噎,泣不成声,偏又极力压抑着,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他晃了晃她,希望她可以清醒一点。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低低抽泣,极力压下心中的委屈。

他却皱了下眉,“你喝醉了,要赶紧休息。”

“我没有。”她瞪大了犹在流泪的眼睛严重指控他无视她话语的行为。

眼泪为什么那么多呢?

仿佛储存了那么久的眼泪在此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全数还给了他。

他叹口气,只好无奈地轻轻拍了拍眼前醉鬼的背好让她缓过气来,她却就势拉住他的衣摆,躲入他的怀中,眼泪很快濡湿了他胸前的衣服。

“不要再哭了。”他低低开口,不知道是该把她丢在这里,还是干脆做一次好人彻底安抚她。

“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口齿含糊,在他怀中呜咽不已。

“你忘记我了……”她又开口,言语中凄恻之意让他不忍卒闻。

温热的泪不小心落在他的手指上,他仿佛微微颤了一下,无奈地叹口气,安抚地拍着她的背,“我没有。”

她在模糊中以为找到了失踪许久的怀抱,依偎得心安理得,全然不管抱着她的男子尴尬得浑身不自在。

如果她当时清醒那么一点,知道最后尴尬的是自己的话,她那天一定会闪得远远的。

可惜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而且那一刻她还满心欢喜甜蜜,像尝到甜头的小孩,以为自此以后便和平顺畅甜美如糖。

“天啊,小阮子你在干什么?”后来有去洗手间的姐妹出现,七手八脚地把她从那男人怀中扯了开去。

她用力拉住那男人的衣服,他却微微用力,拉开了她的手。

手指与手指相错。

她泪眼??,贪恋地汲取他手指的温度,直到他松开手为止。

那一种痛,怎能用言语来形容?

就像很久很久以后,她以为她早就忘记了前缘种种,只要不去刻意想起,就不会觉得痛。

只是,总有什么会来提醒她,或是一首歌,或是一句话,再或者,只是一杯酒。

仿佛前世今生,一段感情,从开始到结束,居然也这般漫长,漫长到,她以为此生,是在不停的轮回中度过。

第一次痛过,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要怎样,才能忘记?

“阮姐,你没事吧?”有同事奇怪地看着她。

“我没事。”她脸色苍白,自己却是根本不知道的。

“不是吧,难道你是被经理吓到?脸色好难看。”有同事开口打趣。

阮秋笛勾起了唇角,“我只被他吓过一次。”

“咦?他做了什么事情让你吓到?”善于挖掘八卦的同事立即全部都竖起了耳朵。

阮秋笛笑了一笑,“秘密。”

周围的人顿时发出沮丧的嘘声。

“嘘什么嘘,刚才的事解决了吗?”阮秋笛做出恶婆娘的架势,逗得众人撑不住都笑了起来。

“别提了阮姐,刚才到广州的票放了一张4折的出来,我们跟航空公司交涉了半天,人家才同意把票给我们,我们帮那人订好后通知她,结果她居然轻飘飘地说她不去广州了。”说话的同事头上都快冒黑线了。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阮秋笛也有点哭笑不得,果然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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