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瀛都还未返家,神宗的召见令已送抵“荣相庐”,孟冠法摇头叹气,慨叹儿子的躲避、欠缺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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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的家丁,花了大半天,才在赌场内找著孟广瀛,他正赢了一大把的钱,舍不得离开,但家丁们还是硬把他架回“荣相庐”。
孟冠法支开所有人,对著狼狈、脏臭的儿子皱眉。
他把武硕帮的简函及皇帝诏书,移到他面前,“你的反常行为,是不是和这有关?”
“我不想和武硕帮的女土匪结婚。”孟广瀛心中又惊又惧,原来他的任性,已经造成大明王朝的内忧迭起。
“说清楚。”孟冠法也很讶异,不知他何时和武硕帮扯上关系。
孟广瀛把自己误打误撞被逼婚的经过,全盘托出,“我是大明王朝的镇国大将军、王亲贵族,我不想和帮派分子有所牵扯,免得毁坏大好前程。”
“只有这样?你的企图心,为父非常欣慰,但仅止于此吗?”孟冠法认为他还有隐瞒。
“武硕帮的大当家、二当家,长得其貌不扬、虎背熊腰,年纪和您差不多,他们的妹妹会高明到那里去?我不想被迫接受这桩婚姻。”
“可是你答应人家了。”孟冠法说:“武硕帮的罗威青共有九名弟妹,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罗九妹和你结婚,我保证她绝不是一个老太婆。”
孟广瀛眼睛睁得很大,“爹,您怎么知道?”
“罗威青有恩于我,”孟冠法捻捻长须,“二十年前,我当顺天府尹,武硕帮的总舵就在顺天府,彼时北方的鞑靼时常侵扰民宅,罗威青和鞑靼头目协议,武硕帮每年捐输食物、布匹若干,鞑靼不再骚扰顺天府,罗威青也因此和鞑靼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亲密关系,但罗威青的义举,却被朝臣的奸佞诬指我和鞑靼、武硕帮挂勾,为了我的仕途,罗威青决定把武硕帮的总舵迁移,退到威龙堡和鞑靼为邻。总之罗威青有恩于我。”
这些“故事”是孟广瀛不曾听说的过往,罗威青也未提起,“爹,您的意思是要我欢喜接受这桩婚姻?”
“如果我知道罗威青的么妹未婚,为了报答他的恩情,我一定主动要求双方联姻,武硕帮不是一般的黑帮,所以神宗也急于找你赴京说明延迟履约的理由。”
这么多重要的理由,仍然不能让孟广瀛释怀,“总之,我的幸福,必须为家报恩、为国屈就。”
“没有这么严重,你不要悲观,冥冥之中,这都是缘分。”孟冠法的心中有份期待,“或许见了罗威青的妹妹,你的想法就全然改观。”
“爹,罗姑娘若是如你所形容,不须强逼我娶她,”孟广瀛绝望的叹气,“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缺陷,说不定让我当现成的爹。”
“事到如今,就算她有一大串的拖油瓶,你也得认了。”
“为了不背负毁家灭国的历史罪名,我现在马上慷慨就义。”
第三章
孟广瀛到京城向神宗禀明延迟履约的理由。
神宗见著他,心就安了一半,不想再听他任何解释,“你尽快赶赴威龙堡,只要你履行这桩婚约,武硕帮的骚扰行动就会中止,否则恐怕会引来鞑靼入侵。”
看来只有他不承认、不知道情况的严重,毁家灭国绝不是欺诳之语,事实的情况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任性行事。
“我爹为我剖析种种情况,我会去履约。”孟广瀛认为自己像瓮中之鳖,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你爹是个聪明人,退隐多时,仍不忘忧国忧民,对时事现况的体认,比你这镇圜大将军灵光多了。”
婚姻不能自主,还得忍受奚落,孟广瀛一肚子的怨气,一定得从害他的那个女人身上讨回公道不可。
“微臣年轻识浅,经验不足,请圣上多多包涵。”孟广瀛一想到“悲惨”的未来,一张脸全垮在一块儿。
神宗好心地建议他,“你这副狼狈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得志,先把外貌打理清爽,再去娶亲。”
“这是命令吗?”孟广瀛无意修饰自己的外貌。
“朕不管这等小事。”
“我就是要让武硕帮接受我不修边幅、颓废狼狈的一面,如果能让武硕帮的当家掌柜打消念头,取消婚约,我就自由了。”
“你少作白日梦了,武硕帮处心积虑逼你前去履约,你想他们会轻言放弃吗?”神宗不希望出现这种状况,“和武硕帮联姻,可保大明王朝北方的靖宁,你--就勉为其难吧。”
“为什么都没有人了解我的苦呢?到了这把年纪还不结婚,自有我的坚持,天知道竟被一匹野马给毁了。”
“也许是一匹马造就一段良缘。”神宗决定给他补偿,“大明王朝为你组一团庞大的迎亲队伍,让你风光地娶亲结婚。”
“不要,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便宜那个女人。我只要带一名副手陪我一起到威龙堡,把那个女人带回便是。”
“朕希望再见你的时候,是春风得意的你,祝福你一切圆满。”
“那是最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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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广瀛骑著赢来的黑马,在梁飞的伴随下,前往威龙堡。
他以优闲的态度,边走边逛边玩,吃喝嫖赌样样来,丝毫不把婚约当一回事。
梁飞一路上频频催促,依旧影响不了孟广瀛的刻意拖延。
“我们不是出来游山玩水,拜托你动作快一点。”梁飞每天提醒他,“大明江山社稷,会因你不当一回事而损失,孟将军,你身为护卫国土安全的军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没那么严重啦!大明玩完了,武硕帮到那儿再找一个像我这么优秀的人选,”孟广瀛很坚持,“就算如你所言,我为大明牺牲,让我任性几天,拖延些时日,谁都不忍责备我。”
梁飞闷哼一声,“真想把你扁昏,直接送到威龙堡,完成终身大事,以免大明苍生为你受苦。”
“最好把我扁得永远都醒不来,让那个女人接收一个只会呼吸、不会动又不能用的男人。”孟广瀛索性下马,“咱们就在这儿休息几天再走。”
“威龙堡很快就到了,何不一鼓作气赶到威龙堡。”梁飞这下可傻眼了。
“我还不打算这么快就到威龙堡履约。代州是边陲大镇,吃喝玩乐的玩意儿样样齐全,咱们先找家妓院,慰藉疲累多日的神经。”
孟广瀛不管梁飞的反应,把马匹交给一座富丽堂皇的妓院仆役,大摇大摆的走入,梁飞只得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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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硕帮的特差,全程跟监孟广瀛的行踪,并以飞鸽将讯息带回威龙堡。
孟广瀛停驻在威龙堡邻近的代州,罗威青判断他应该在近日内到威龙堡迎娶桦桦。
罗威青适婚目的已成,各分舵的骚扰令终止,威龙堡内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办桦桦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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桦桦已被告知即将举行婚礼,她只能莫可奈何地接受,威龙堡内属于她的“浣花苑”,已清理妥当,含毒的奇花异草,她把它们晒干磨粉装罐,与一些珍藏的种子,储放在两个一尺见方的木箱中,准备随身带走。
她目前仅剩唯一的工作就是等孟广瀛来迎娶。
大当家罗威青请来的裁缝妇,已是第三次登门,要替桦桦量身裁衣,但都被桦桦拒绝,这一次她没耐性再应付这几个妇人,恶形恶状地把她们赶出“浣花苑”。
桦桦在威龙堡中足不出户,再加上自己对外貌的修饰并不在意,几套衣服轮流穿,女性化的服饰,对她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她没有必要为了一桩心不甘情不愿的婚姻,添购妆扮外表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