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廣瀛都還未返家,神宗的召見令已送抵「榮相廬」,孟冠法搖頭嘆氣,慨嘆兒子的躲避、欠缺擔當。
****
孟家的家丁,花了大半天,才在賭場內找著孟廣瀛,他正贏了一大把的錢,舍不得離開,但家丁們還是硬把他架回「榮相廬」。
孟冠法支開所有人,對著狼狽、髒臭的兒子皺眉。
他把武碩幫的簡函及皇帝詔書,移到他面前,「你的反常行為,是不是和這有關?」
「我不想和武碩幫的女土匪結婚。」孟廣瀛心中又驚又懼,原來他的任性,已經造成大明王朝的內憂迭起。
「說清楚。」孟冠法也很訝異,不知他何時和武碩幫扯上關系。
孟廣瀛把自己誤打誤撞被逼婚的經過,全盤托出,「我是大明王朝的鎮國大將軍、王親貴族,我不想和幫派分子有所牽扯,免得毀壞大好前程。」
「只有這樣?你的企圖心,為父非常欣慰,但僅止于此嗎?」孟冠法認為他還有隱瞞。
「武碩幫的大當家、二當家,長得其貌不揚、虎背熊腰,年紀和您差不多,他們的妹妹會高明到那里去?我不想被迫接受這樁婚姻。」
「可是你答應人家了。」孟冠法說:「武碩幫的羅威青共有九名弟妹,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羅九妹和你結婚,我保證她絕不是一個老太婆。」
孟廣瀛眼楮睜得很大,「爹,您怎麼知道?」
「羅威青有恩于我,」孟冠法捻捻長須,「二十年前,我當順天府尹,武碩幫的總舵就在順天府,彼時北方的韃靼時常侵擾民宅,羅威青和韃靼頭目協議,武碩幫每年捐輸食物、布匹若干,韃靼不再騷擾順天府,羅威青也因此和韃靼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親密關系,但羅威青的義舉,卻被朝臣的奸佞誣指我和韃靼、武碩幫掛勾,為了我的仕途,羅威青決定把武碩幫的總舵遷移,退到威龍堡和韃靼為鄰。總之羅威青有恩于我。」
這些「故事」是孟廣瀛不曾听說的過往,羅威青也未提起,「爹,您的意思是要我歡喜接受這樁婚姻?」
「如果我知道羅威青的麼妹未婚,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一定主動要求雙方聯姻,武碩幫不是一般的黑幫,所以神宗也急于找你赴京說明延遲履約的理由。」
這麼多重要的理由,仍然不能讓孟廣瀛釋懷,「總之,我的幸福,必須為家報恩、為國屈就。」
「沒有這麼嚴重,你不要悲觀,冥冥之中,這都是緣分。」孟冠法的心中有份期待,「或許見了羅威青的妹妹,你的想法就全然改觀。」
「爹,羅姑娘若是如你所形容,不須強逼我娶她,」孟廣瀛絕望的嘆氣,「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缺陷,說不定讓我當現成的爹。」
「事到如今,就算她有一大串的拖油瓶,你也得認了。」
「為了不背負毀家滅國的歷史罪名,我現在馬上慷慨就義。」
第三章
孟廣瀛到京城向神宗稟明延遲履約的理由。
神宗見著他,心就安了一半,不想再听他任何解釋,「你盡快趕赴威龍堡,只要你履行這樁婚約,武碩幫的騷擾行動就會中止,否則恐怕會引來韃靼入侵。」
看來只有他不承認、不知道情況的嚴重,毀家滅國絕不是欺誑之語,事實的情況就是如此,由不得他任性行事。
「我爹為我剖析種種情況,我會去履約。」孟廣瀛認為自己像甕中之鱉,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你爹是個聰明人,退隱多時,仍不忘憂國憂民,對時事現況的體認,比你這鎮圜大將軍靈光多了。」
婚姻不能自主,還得忍受奚落,孟廣瀛一肚子的怨氣,一定得從害他的那個女人身上討回公道不可。
「微臣年輕識淺,經驗不足,請聖上多多包涵。」孟廣瀛一想到「悲慘」的未來,一張臉全垮在一塊兒。
神宗好心地建議他,「你這副狼狽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得志,先把外貌打理清爽,再去娶親。」
「這是命令嗎?」孟廣瀛無意修飾自己的外貌。
「朕不管這等小事。」
「我就是要讓武碩幫接受我不修邊幅、頹廢狼狽的一面,如果能讓武碩幫的當家掌櫃打消念頭,取消婚約,我就自由了。」
「你少作白日夢了,武碩幫處心積慮逼你前去履約,你想他們會輕言放棄嗎?」神宗不希望出現這種狀況,「和武碩幫聯姻,可保大明王朝北方的靖寧,你--就勉為其難吧。」
「為什麼都沒有人了解我的苦呢?到了這把年紀還不結婚,自有我的堅持,天知道竟被一匹野馬給毀了。」
「也許是一匹馬造就一段良緣。」神宗決定給他補償,「大明王朝為你組一團龐大的迎親隊伍,讓你風光地娶親結婚。」
「不要,我最不想要的就是便宜那個女人。我只要帶一名副手陪我一起到威龍堡,把那個女人帶回便是。」
「朕希望再見你的時候,是春風得意的你,祝福你一切圓滿。」
「那是最不可能的事。」
****
孟廣瀛騎著贏來的黑馬,在梁飛的伴隨下,前往威龍堡。
他以優閑的態度,邊走邊逛邊玩,吃喝嫖賭樣樣來,絲毫不把婚約當一回事。
梁飛一路上頻頻催促,依舊影響不了孟廣瀛的刻意拖延。
「我們不是出來游山玩水,拜托你動作快一點。」梁飛每天提醒他,「大明江山社稷,會因你不當一回事而損失,孟將軍,你身為護衛國土安全的軍人,你不覺得羞恥嗎?」
「沒那麼嚴重啦!大明玩完了,武碩幫到那兒再找一個像我這麼優秀的人選,」孟廣瀛很堅持,「就算如你所言,我為大明犧牲,讓我任性幾天,拖延些時日,誰都不忍責備我。」
梁飛悶哼一聲,「真想把你扁昏,直接送到威龍堡,完成終身大事,以免大明蒼生為你受苦。」
「最好把我扁得永遠都醒不來,讓那個女人接收一個只會呼吸、不會動又不能用的男人。」孟廣瀛索性下馬,「咱們就在這兒休息幾天再走。」
「威龍堡很快就到了,何不一鼓作氣趕到威龍堡。」梁飛這下可傻眼了。
「我還不打算這麼快就到威龍堡履約。代州是邊陲大鎮,吃喝玩樂的玩意兒樣樣齊全,咱們先找家妓院,慰藉疲累多日的神經。」
孟廣瀛不管梁飛的反應,把馬匹交給一座富麗堂皇的妓院僕役,大搖大擺的走入,梁飛只得跟進。
****
武碩幫的特差,全程跟監孟廣瀛的行蹤,並以飛鴿將訊息帶回威龍堡。
孟廣瀛停駐在威龍堡鄰近的代州,羅威青判斷他應該在近日內到威龍堡迎娶樺樺。
羅威青適婚目的已成,各分舵的騷擾令終止,威龍堡內開始緊鑼密鼓地籌辦樺樺的婚事。
****
樺樺已被告知即將舉行婚禮,她只能莫可奈何地接受,威龍堡內屬于她的「浣花苑」,已清理妥當,含毒的奇花異草,她把它們曬干磨粉裝罐,與一些珍藏的種子,儲放在兩個一尺見方的木箱中,準備隨身帶走。
她目前僅剩唯一的工作就是等孟廣瀛來迎娶。
大當家羅威青請來的裁縫婦,已是第三次登門,要替樺樺量身裁衣,但都被樺樺拒絕,這一次她沒耐性再應付這幾個婦人,惡形惡狀地把她們趕出「浣花苑」。
樺樺在威龍堡中足不出戶,再加上自己對外貌的修飾並不在意,幾套衣服輪流穿,女性化的服飾,對她是遙不可及的東西,她沒有必要為了一樁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添購妝扮外表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