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落霞正彤。
金粉似的余晖泼洒下来,坦荡的路面镀上一层金黄,一路延伸到彩霞云端……
第6章(1)
天泰馥香谷的别墅,那样透明的设计,三面环在一青幽幽的小山谷里,房前临了人工湖,是时下流行的townhouse。
雪小禅看到学长的家时,居然一脸怀旧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说:“这里没有多大变化啊,只是房前的草坪没有以前修剪得那么整齐,栽培的花卉也少了。我记得以前,你家房前移栽了好多云顶杜鹃,一到阳春三月,杜鹃花成片成片,开得好妖娆!”
单艋听得一愣,开房门的手势缓了缓,他用多疑的眼睛瞪着她,“你来过我家?”
雪小禅笑而不语。
云顶杜鹃,那是好久好久以前旺盛在他家花圃里的一种花卉,是单妈妈的最爱,由单爸爸精心照料,那些杜鹃曾经绚烂过,如今事过境迁,无人照料的花卉开得稀稀落落,花瓣都打了蔫。
单艋并不想回忆太多的往事,既然她不说,他也就隐而不问。
打开房门,引领她进入一楼客厅,这大概是他头一回带了女孩子回家,心里有种纷繁复杂的思绪。把房门钥匙往茶几上一扔,他往沙发上一躺,拿一条胳膊蒙了视线,把自个带来的客人晾在一边,不加理睬。
雪小禅也不见怪,擅自在客厅转悠一圈,在玄关通往厨房的两扇磨砂玻璃门外,听到厨房里头隐约传出奇怪的响声。把门推开一条缝隙,她讶然发现厨房里的冰箱门是开着的,一个黑乎乎、毛茸茸的小家伙趴在冰箱前。
在听到推门声时,小家伙把脑袋从储冻仓里缩回来,往门口一张望,雪小禅惊奇地呼出声来:“好可爱的猫咪耶!”
猫?单艋猛然间想到什么似的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旋风般冲入厨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那只黑猫的脖子,把它拎了起来,死死搂到怀里,他打牙缝里磨出低低的警告声:“不准说话,不准做出奇怪的动作,不然有你好看的!”
这只馋嘴的猫这会儿想说话也出不了声,瞧,它的嘴巴里正鼓囊囊地塞满了从冰箱里窃取的食物,这不嫌够,它还叼着一根香肠!
“噫?它会吃香肠耶,真的好可爱!”
雪小禅上前模模它的小脑袋,咭咭发笑。
喜爱小动物是女孩的天性,这一刻,她美丽的脸上有着甜美纯净的笑容,愉悦的笑声打破了先前笼在这个房间里的僵凝气氛。
单艋看着她那张如同回到童真时的笑脸,微微失神,记忆的某扇门被轻轻触碰,恍惚间仿佛看到记忆深处一张模糊的笑靥与眼前这张笑脸重叠,心弦稍许拨动,脑海中的灵光却一纵即逝,他依旧不得要领,恍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的手竟掬起了那朵笑靥。
雪小禅也有些发怔地望着学长,笑旋凝在嘴角,气氛异常暧昧。
叼着香肠的猫瞅瞅这个瞄瞄那个,猫眼儿一眯,嘴角一咧,贼笑。
“咦?它的表情好奇怪!”雪小禅打破尴尬的气氛,把话题绕回这只猫咪身上,“它在笑吗?天啦,它真的在笑!”
单艋干笑,暗使一记“眼刀”杀向这只不老实的贼猫,“贝比,你是不是饿坏了?不要扮鬼脸喔!明天我就去买条大鲤鱼来,给你尝个鲜怎么样?”他笑着哄它,眼睛里却快要喷出火来。这只臭猫,还在摆奇怪的表情!
“主人”额外施恩,要给它尝鲜鲤鱼,它这才收敛了不少,一张猫脸也恢复正常。雪小禅勾着手指头模它下巴时,它扮了乖,眯细猫眼,翘起下巴,装成很享受的样子“喵喵”一叫,嘴里的香肠却打了滑,眼瞅着到嘴的美味就要掉地上去,它急得啥也不顾,猫爪一伸,稳稳地接了个正着,龇着胡子狠狠把香肠咬回嘴里,尾巴得意地一翘。
瞪着这只显摆的猫,单艋心里头那个气呀,只想拿个火箭筒,一炮就把它轰到外星去!
雪小禅睁大了眼,惊奇地看着学长的宠物猫,掩不住吃惊的表情,“它好聪明耶!学长,我可以抱抱它吗?”
不等“主人”回答,黑猫马上张开前爪,两粒贼猫眼溜在美眉胸部,恨不得马上扑到美人怀抱。
它那副贼样儿,单艋直瞅得牙痒痒,皮笑肉不笑地哼哼:“这家伙怕生,见了陌生人它就会溜得远远的,从你眼前自动消失!对不对,贝比?”
眼看“主人”把手伸向它嘴边的香肠,黑猫机灵地逃窜出去,高高跃过两人头顶,后爪子往雪小禅背上使劲一踹,使坏地将她推向他,而后溜蹿得没了影。
雪小禅打个趔趄,扑撞在学长身上,结果两个人都重心不稳,双双跌倒在地。
她的唇齿磕碰在他的唇上,紧密的贴压令她确切触模到学长胸前两坨软而富有弹性的凸起,真实的一种认知,令她心生尴尬,无意间贴吻的唇如同被洪炉烙了一下,火辣辣的烫,羞臊难堪的红晕烧到耳根,她慌忙弹跳起来,大大后退一步,低头用手背不断揩抹嘴唇,如同触犯了某种禁忌,原本好强的她这会儿甚至不敢抬头看学长一眼。
单艋缓缓坐起,看她一个劲在那里揩抹嘴唇,心里又不爽了。他走到她面前,站定,伸出一根手指挑高她的下颌,大拇指刻意缓慢地擦过两片樱唇,感觉到她屏息的紧张与颤抖,他龇牙一笑,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恶作剧般的吻。
四片唇瓣轻轻一触,分开,又狠狠碾到一起,一记狼吻掠夺般辗转舌忝噬,唇齿间不断地厮磨着、碰撞着,灵蛇般的舌尖在她女敕如花蕊的唇瓣上轻轻一滑,他的齿尖带着惩戒报复意味咬一咬她的下唇,蓦地松开。
“怎么样,还嫌我的唇脏吗?够胆你再擦一次看看!”
狼小子在她耳边低笑,磁性的声波震荡在耳中,宛如电流蹿来,直透脚底心,她微喘,长发拂在肩上,但是已经凌乱不堪,半睁的眼眸里有一丝迷乱,半开的唇润满玫瑰香露般娇艳诱人的光泽。
学长的吻,如罂粟的迷香摇曳在她心里,令一种纷杂禁忌的情感越来越深地沦陷。
“学长……”
她颤声唤着,矛盾而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从眼角沁出,顺着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我的吻让你这么厌恶吗?”
从不去体谅女孩心思的单艋看到她伤心落泪,误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他想到第一次吻她时挨的一记巴掌,便重重推了她一下,火大地走开了。
傻狼羔,“他”不懂得她的忧伤。
弹去泪珠,她走到玄关,看看闷不吭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学长,轻轻地说:“我走了。”
来到这里就已经圆了她多年前的一个梦,留在这里怕自己忍不住会哭。梦碎了,她醒了,是该离开了。
“喂,女人!”
单艋看她一瘸一瘸走路的样儿,又烦闷地扒扒头发,冲她勾一下手指头,示意她走上前来。
她惴惴走近,他伸手一拽,她便跌入沙发,正急着想站起来,他的手已稳稳扣在她脚腕上,低叱:“别动,给我坐好!”
“嘶——”她皱着眉缩了一下脚。
“肿得跟馒头似的,还穿高跟鞋?怕折了你的淑女气质?”
单艋冷哼,狠狠摁一下那只扭伤的脚踝,她痛得脸色发青也不哼声,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前一刻还脆弱地掉了泪,这一刻又硬着骨头不叫痛。
“大小姐,你缩着脚干吗?把它抬高点!”他凶巴巴地喝令。
她拧着眉瞅“他”,以前不曾抱怨学长没有男人的风度,也不像柳苏那么温柔体贴,只着迷于狼小子的嚣张狂傲,觉得这样才够男人味,不像时下校园里随处可见的那种乳臭未干、说话柔声细气的女乃油小生。况且,那时的她在家被父亲宠,在学校被老师宠,被宠坏了的一个女孩执拗任性地渴望学长那种男人味的张狂与霸道,这有什么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