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
“二哥……”
薛问道和苏雅泉想阻止,却已是来不及。
只见彭虎一把抓向楚落尘右腕,硬是将他拖起。
“说,冷清寒那贱娘们在哪?”
“在……”楚落尘话一顿,勾起嘴角,漾出一抹极美的笑。
彭虎一愣,猛觉气海穴一阵巨痛,原来楚落尘趁他发愣之际,将握於左手的银针扎入他气海穴内。
气海穴是练武之人命门所在,一身内力皆聚於此,气海穴一伤。功力尽散.终生不可再练武了。
彭虎痛得在地上不住翻滚喘息,薛问道两人见状急冲上前。
苏雅泉恨恨的一掌拍向楚落尘,楚落尘身子飞出,落地时挂於腰间的玉箫碎裂,他喉头一甜,呛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二哥,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苏雅泉转身蹲在彭虎身侧。
薛问道一叹,无奈道:“二弟他武功废了。”
“什么?大哥,有没有办法治?”苏雅泉大为惊骇。
“你听说过气穴遭幻瘁,还能练武的吗?”薛问道愤恨的反问。
“大……大哥,你可要为咱报仇啊。这臭小子,咱绝对要喝他的血,剥他的皮!”彭虎一脸悲恨交加。三哥,小妹这就为你报仇!苏雅泉高举起手就要向楚落尘的天灵盖击去。
“住手!”薛问道大吼喝止,“你们冷静点,如今只有他知道那贱人的去向!这会贸然的杀了他,叫我们去哪里找人?”
“他会说吗?大哥,别天真了,你没瞧见他和那贱人眉来眼去的样子?”苏雅泉不以为然。
“三妹,他不会说我们逼他说。人身是肉做的,对痛苦的忍耐可是有极限,你瞧他一副虚弱的书生样子,我保证,不消两三下,管叫他吐实。”薛问道自信的道。
“虚弱的书生样子?就是这副书生样子,叫冷清寒自我们手中逃月兑,下落不明:叫二哥功力尽失,痛苦难当。大哥,这小子不是普通人,留下他,后患无穷啊!还有……”
“好了,别再说了。”薛问道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我已经决定了!留下他,我等生命也有了层保障,即使冷清寒功力恢复、寻到我们,也会因这小子在我们手里而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哼。”苏雅泉不服的跺脚,却也不得不承认薛问道说的有理。
“你叫兄弟们散去找人,我们去半山腰老樵夫那里,一来问问冷清寒是否真已下山!”二来嘛,也可以审审这小子,问出冷清寒下落是最好,不然,你们也好出口气,我这就去通知兄弟们。”苏雅泉快步离去。
冷清寒盘坐在一个山洞中,山洞不大,却有一口温泉,洞前还长了株果树。
生平第一次她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那么任性而为,在江湖中结下这许多仇家;后悔为什么要回来,将与世无争的他卷入江湖恩怨;后悔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一人离开。
她真是个灾星,任何人只要与她扯上关系,都没什么好下场,他那么爱她,她却不给他回应,他为她身陷险境,她却安安全全的坐在这里,真是笑话一场!
她想运气逼毒,却集中不了心念,他那张温柔含笑的脸总是不期然的浮现在她脑海。往事历历,一个个片段闪过。
他喜欢看她笑,她却从未对他真心笑过,如果这次他能安然无事,她定会笑给他看的,发自真心。他总是那么照顾她,嘘寒问暖,无微不至,除却兵法,他也要求她读《论语》、《孟子》,虽然她不喜欢,却亦在不知不觉中被薰陶。
她知道他想纠正她偏激冷漠的性子,虽然他从不说什么。他的确做到了,在他刻意的潜移默化下,她对这世间的恨在减少,纵然她仍没大度到可以放过那姓张的庸医和她后母,但出道江湖六年,她不曾伤过一个无辜之人。
与他相处的六年是她最快乐的时刻,她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牵她的手,喜欢……他在她身边。纵横江湖六年,她的心总是空的,不管是单人单骑,驰骋天下,抑或是前呼后拥,执掌大权。所以,她回来了,纵使她并不知道自己回来做什么。
残月楼在黑白两道之间隐然有一几之势,不是她说放就能放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不是不想退隐,但千百人的生计系於她一身,几年来与兄弟们的相处,共患难,同甘苦,也不由得令她产生了情感,她毕竟还不够无情啊 狘br />
她希望他能随她去残月楼,但她开不了口。他的生活向来恬淡无忧,少与外界接触。也并不擅与人相处,她如何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要求他离开君山,涉足江湖,即使她知道只要她开口,他什么都会答应,但她决计说不出口。
不过上天似乎总喜欢开人玩笑,她六年前的仇家居然随她来到这里,他还是受她牵累了,现在,她只有乞求上天让他无事。
他并不是如外表那般柔弱的人,他的血液中流著坚毅,流著倔强!流著对她的爱,这样的他,落在那帮人手中必定要吃苦的。她希望他们没有找到他,又希望柳飘絮突然回来,恰巧遇见他,不过,这只是奢望罢了。君山只有一条小道,柳飘絮也不会回来得那么巧。但他们若敢伤他半分。她发誓,她会要他们生不如死,千百倍来偿还,她一定会。
冷清寒很茫然,她也无法骗自己,她是爱他的,甚至宁可没有涉足江湖,没有去报仇,那他也不会受伤,早知会有将他卷入江湖恩怨的一天,她当时绝对会待在君山,待在他身边。
她总是告诉自己,她不会爱人,其实她只是害怕罢了,她害怕受伤,害怕连他也害她,她不敢奢望爱情,所以她只有拒绝他。但现在她更害怕他会有事,会被伤害,甚至会离开她。如果连他也离开她,她会怎样?
一阵心冷却并不激动,她知道他若死,她会让千百人为他陪葬,然后,她会去陪他,就让江湖陷入腥风血雨吧,反正她不在乎,没有了他,她便什么也不在乎了。
是他让她变成这样,冷漠却不偏激,只因为他在。若是他离开了她,她绝对会变成一个魔,一个向人间索仇的魔。
她忽然很遗憾,她应该告诉他的,告诉他她只爱他,只在乎他,他们白白的浪费了好久,直到这前途未之时,她才坦承这份情感,而他还不知道。不过,她会告诉他的,只要两人再相见。他应该会很高兴吧,那么,她就可以又看到他笑了……
慕雄飞与颜含情两人不知何时才会赶到,她方才已放出玉沁香,是身为残月楼楼主的她紧急召集人马的暗香,这种香气人嗅不出来,但残月楼训练的灵鹰却可在极远的地方嗅闻出来,并通知各地分坛,她希望他们能尽早赶到。
冷清寒站起身!天已近午,他不知是否安好?她焦躁不安起来。
半山腰老樵夫的小屋之内,楚落尘双手被反绑於身后,牛皮索紧紧的扣住双腕,深陷皮肉之中。
他的一身白衣早已凌乱不堪,沾上污秽,不复平日的洁白如雪,一头长发技散下来,衬得他脸色更为苍白,薄唇亦是毫无血色,嘴角沾著斑斑血迹。他仍昏迷未醒,横卧於地。
“妈的,老樵夫分明说那贱人骑马下山去了,兄弟们也都向前追去,照理说那贱人功力尽失,早该被追著了,不料连个人影也找不到。”薛问道又惊又怒,口出秽言。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夜长梦多,两天一过,冷清寒功力恢复,我们断无生路。”苏雅泉亦难掩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