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不是很好的预示,她心里明白这个顾征已经注意到了魏昱的不甘示弱,他的不断成长。
虽然顾征不像顾炎那般气势汹汹,野心庞大,可是他一样不喜欢南安的成长,本来只是他手中戏弄的猎物,突然有一天这个养着的动物却挣开了锁链,跑了出来。顾征的心里恐怕是这样想的吧。
每一次他的微笑、他的思索都让她觉得不安,特别是这两年来,不安的感觉更重了,她一直记得,当魏昱开始戍边的消息传到北印皇宫的时候,她正陪着顾征下棋,听了消息后的顾征突然就掉了棋子,那一颗颗石头棋子不安分的在地上跳动了很久。
他目光如同野兽一样凶狠,问她,“芾儿,你说你的这个弟弟到底在想什么?开科举,兴朝政,戍边关,你猜,他下一步棋是不是就要对付我们北印了?”
秦芾大著胆子说;“十弟是不会的,我知道,我们南安人民和北印的百姓一样,已经受够了战争带来的苦痛,他们都憎恨战乱,十弟不会轻易再起战端的,他如今只是想让自己的人民过得更加好一点罢了。”
虽然在秦芾的劝说下,顾征暂时缓下了怒气,可是心里的怀疑却一直没有断过。
至于顾炎就更加明目张胆了,虽然不曾当着她的面做些什么,可是她不只一次听顾放说起,顾炎在朝中请战。
他说,已经到了不可不战的时候了,如果再由着那小鸟长大,将来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他说,南安小皇帝的野心要远远超过他所展现的那样。
他说,没有一个君王是不喜欢侵占和掠夺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年轻血气方刚的少年,他一定会不安分的,如果等到发现他有所举动,那么就为时已晚了。
虽然,至今为止,顾征还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得出他已经动了这个念头,顾放说他劝了多次,可是好像成效有限,因为朝中大多数人都是主战派。
她实在担心,现在的局面太不安定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顾炎和顾征一定要这样,彷佛只有把南安纳为己有了,才算满意。
她曾经想过要去和顾炎谈谈,可是一想到彼此之间的纠葛就却步了,他很固执,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就是那个晚上,他说爱她的时候,也丝毫没有松口。她怀疑,这个世界上还有可以让他放弃权力的人存在,没有吧?既然说不通,她就只能暗自戒备,为着最后的关键而准备着。
听说,顾炎已经开始练兵。
听说,顾炎和一些武将经常在暗处商量着什么。
难道,在多年之后的今时今日,两国的百姓还要经历浩劫吗?
她无法预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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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印征德二十年。
这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还没有到三月,那河上的冰层已经开始溶化,岸边的树木也开始抽芽。
那一天,秦芾特意起了个大早,登上罗明山去看朝日,还没有爬到山顶,顾放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还穿着朝服,显然尚未回房,这样的事情并不寻常,她一下子就敏感的察觉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要打仗了是不是?”她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是要打仗了。”看她一下子变了脸色,他连忙安慰道:“芾儿,你不要着急,我们并不是去打你的国家,是去攻打容晴国。”容晴国是一个非常小的国家,就位于南安的西侧,它的前身是莫云,三十年前莫云发生政变,这个国家就独立出来,成立自己的政权。
“你们出兵多少?”
“三十万吧!”所有的事情都是顾炎安排的,具体的时间、人数,他都不太清楚,甚至就是攻打容晴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是刚才在朝上才知道。
秦芾听了他的话,一点也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更加担心起来。“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容晴国总共也不过区区数万人,其中还包括老弱妇孺,顾炎怎么可能动这样大的干戈,去攻打一个小小的容晴呢?这不像是他的作为,不寻常,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的。”
“应该、应该不会吧?”顾放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肯定,因为她的话一针见血把所有的问题都点明了,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秦芾一脸的不放心,“你瞧,你也开始怀疑了,事实就是这样,他们这次用的就是声东击西的作战之术,看起来好像是要进攻容晴,可就我看他们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彼放皱起了眉头,温和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面对这样心焦的她,他真的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安慰了。“芾儿,你也不要多想,也许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更何况,如果真的去攻打南安,父皇没有道理连我也给瞒着呀,所以定然是芾儿多想了。”
“但愿吧。”她虽然心中早就有了想法,可是怎么说也不愿意顾放陪着她一起担心,他这些年为她做的够多了。“顾放,你知道大军什么时候出发吗?”
他点头告知实情。
“定了,大军就在三天之后出发。”
“为什么这么快?就是要打仗也要准备一下吧,怎么突然就说要打了?难道顾炎他们都已经准备好了?三十万的士兵可不是个小数目呀。”她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恐惧,怕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若是这样,所有的一切就晚了,甚至连补救的机会也没了。
彼放重重地点头,就像是最大的噩耗,直插入秦芾的心底。
“父皇说,要出其不意攻下容晴,所以一切的准备都是秘密进行,毕竟走漏了风声,对我们而言是不利的。”
她还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真的是三天后出发吗?”
“是的。”
彼放一句话断了秦芾所有的奢望,没有时间,就没有机会去通知南安,让他们尽早防备,最最糟糕的是,她甚至没有机会打探出他们进一步的谋划。
他们会攻打南安吗?又会以怎样的方式,从什么地方入手?
一切都是一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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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大军果然如期准备出发。
出发的时候,菲尘特意来送顾放,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他则一直不停地四处张望,总想能在送行的人群中看见秦芾。这些天,她一直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肯出来,也不肯见任何的人,本以为,到了大军出发大局抵定的时候,她就会想通出来,没想到还是估错了她的固执。
“你的妃子似乎不怎么体贴呀,夫君远行,做妻子的却不来送,这是哪国的规矩?”
一身战袍的顾炎正在他的身边试剑,看见他这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就知道他在等秦芾。
彼放稍稍避开了他的剑锋,委婉地回答,“这些天芾儿病了,是我不让她送的。”
“是吗?原来那样的女人也会生病?”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真的心裹不痛快,顾炎说话时总像带着针、带着刺一样。
彼放没有说话,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菲尘说话了。
“这些天秦芾姊姊确实不太舒服,也没和我们一起吃饭,我们送饭过去,她也总是吃得很少,没到一半就退了回来。”
“她不要紧吧?”他的敌意因为知道秦芾的不适而一下就没了。
菲尘回答说:“应该没事吧,来的时候,秦芾姊姊还笑着要我跟大皇子说,她不要紧了,要他不要再担心。”
旁人以为这不过是夫妻的话别,只有顾放知道那是秦芾借了菲尘的口来告诉他,她真的已经没事。太好了,总算好了!他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