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王子是奥立维王子哥哥,但是他现在不在国都。”贝斯尔宰相艰难地回答。“所以艾兰宫一直就没有人居住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法来见您。”
“可是……”
“赫兰。”叶清泉打断了叶赫兰无休止的提问。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贝斯尔宰相,他对叶赫兰说道:“赫兰,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或者去挑选下一晚宴上要穿的衣服?”
海恩是奥立维的兄长,但是奥立维现在是王太子,而海恩却不在国都内。对於毫不知情的叶赫兰来说,这是很奇怪的事情:但是阅历丰富的叶清泉明白,这无疑是隐藏了很多王室中的地位、权力的争斗的事件。
虽然叶赫兰的追问未必是一种冒犯,也许仅仅是出於女孩子好奇的天性。但是,让身为臣子的贝斯尔宰相论说王室的是非,的确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叶清泉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出言打断叶赫兰的追问。
“是哦!”叶赫兰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那好吧,我去找红杏儿帮我挑选衣服去!”
“公主请留步。”贝斯尔宰相突然开口:“公主要不要去后花园看一看玫瑰花呢?微臣可以带您去。”
“哦?”叶赫兰正要转身离开,听到这句话又停了下来,犹豫地看了一眼叶清泉。
叶清泉何等聪明,立刻道:“你随宰相阁下去看花吧,我先去安排一下我们的侍从。”说着,他转身离开。
在走下楼梯的时候,叶清泉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心想:那位宰相阁下是有甚么话要单独同赫兰说吧?毕竟她是他未来的王妃啊!看起来,自己在那勒坦尔国人的眼里,人概还算是“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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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带着叶赫兰前往后花园的途中,只斯尔宰相开口道:“我有几句话想请教公主殿下。”
“什么事?”叶赫兰好奇地问。
贝斯尔宰相直视着叶赫兰,眼神颇有几分严厉:“公主殿下,听说您要求奥立维殿下释放了海盗霍华德?”
叶赫兰一怔,雪白的贝齿咬住了下唇:“是的。在奥立维的船上的时候,我让奥立维带我去监牢看过他。”
“为甚么?”只斯尔宰相的声音有一点冷酷,眼神中也带着严厉。
“为什么您对一个海盗抱有如此强烈的关注?”
“我不想看到他被绞死。”叶赫兰直截了当地说。“奥立维说,如果他被带回国内,是一定会被送上绞架绞死的。可是——”
“您难道忘记了,霍华德试图抢劫您的船队,甚至试图杀害您。”贝斯尔宰相的声音如同冰峰上的冷风一般。
“我没有忘记。”叶赫兰想了想说。“但是我还是不希望他死去。”
“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您让奥立雒殿下释放了霍华德?”贝斯尔宰相毫不留情地追问。
叶赫兰说:“奥立维问我,如果海盗被绞死,我是不是会难过。我说他可以释放那个人,让他自由。后来奥立维就告诉我,他私自释放了那个人。我高兴极了。”
贝斯尔宰相沉默了很久,他直视看叶赫兰清澈无邪的眼睛,那对美丽的黑色珍珠,此刻正闪动着大胆、直率、纯净的光芒。
“这会是很严重的事情吗?”叶赫兰有点担心地问。“我觉得那个海盗不是坏人,他并没有杀死我,而且我知道他也不想杀死我。如果他被绞死,岂不是冤屈了一个不应该死的人?”
“谢谢您的直言不讳。”过了很久,贝斯尔宰相才开口。他没有正面回答叶赫兰的问题,而是说道:“也许,您的决定是正确的。”
“是吗?”叶赫兰自己反而十分疑惑。
“公主殿下,我期待晚上——给您的美丽。”贝斯尔宰相用公式化的礼节口吻结束了这场小小的盘问。“至於霍华德,一切只能听从神灵的安排,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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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会非常成功。”叶清泉看着自己的妹妹,脸上是难以掩饰的自豪和兴奋。“你让整个那勒坦尔的宫廷贵族都为之疯狂呢!”
身穿泰瑞华美而贵重的全套公主仪服出席那勒坦尔的宴会,用流利的那勒坦尔语接受几乎所有那勒坦尔宫廷贵族的问候,叶赫兰在晚宴上的表现完全是一个大国公主应有的风范。
叶清泉之前担心妹妹会有不合礼仪的表现一点都没有应验。
这个时候他才相信了自己的父亲对妹妹的一句评语:赫兰啊,就是会在出人意料的时刻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
虽然接下来的舞会因为那勒坦尔国士亚历山大二世身体不适而取消,但是叶赫兰在那勒坦尔的第一次出现无疑迅速赢得了所有人的仰慕和接纳。
“可是我好累……”叶赫兰极其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是啊,今天对於你来说也是辛苦了一点。”叶清泉理解地笑着。
“我听说明天、后天、大后天还有很多宴会。”叶赫兰一脸苦恼地看看哥哥。“怎么办,这么多宴会,难道我都要参加吗?”
那勒坦尔的习惯是要为远来的客人连续举行将近一个月的庆祝宴会。
而且因为四十天之后就要举行奥立维和叶赫兰的婚礼,所以叶清泉连续不断地接到那勒坦尔多个大贵族的邀请——邀约他出席各种晚宴和舞会。
“别担心。”叶清泉笑道。“那些请柬都是邀请我的,你可以不参加。”
按照那勒坦尔的风俗,婚前三十天内新郎是不能与新娘见面的,所以叶赫兰除了国王举办的宫廷宴会之外,还不能出席任何贵族的宴会。
叶清泉心想:这样也好,白天自己可以陪伴妹妹,晚上可以同那勒坦尔的贵族们交流往来。
虽然是作为叶赫兰的护卫而来到那勒坦尔的,但是作为泰瑞国的太子,叶清泉在政治上还是十分敏锐,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可以进一步了解那勒坦尔的机会。
“那真是太好了!”叶赫兰很高兴。“我其实很不喜欢参加这样的宴会。穿看那么沉重的衣服,戴着那么沉重的华冠,说一些言不衷的话。
参加这种宴会,我宁可去骑马、爬山、打猎!”
叶清泉爱怜地刮了刮妹妹的小鼻子,说:“我就知道你活泼的个性不会喜欢这种繁文缛节的宴会。今晚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可以请贝斯尔宰相陪同我们出去游玩。”
“为什么奥立维不能陪我们玩?”叶赫兰不解地看着哥哥。“今天晚上他都没有和我说过几句话。”
叶清泉笑道:“那是因为奥立维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啊。”
总不能告诉她这是那勒坦尔对於即将结婚的男女的风俗吧?
“好了,已经很晚了。赫兰,你早点休息吧。”叶清泉提醒已经呵欠连天的妹妹。“红杏儿呢?叫她来服侍你睡觉吧。”
在一旁等候己久的红杏儿连忙走上来:“奴婢在这里。”
“好的,哥哥。明天见。”叶赫兰伸手摘下头上的华冠,向走到门口的叶清泉告别。
叶清泉笑了一下,转身走出叶赫兰的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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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艾兰宫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突然在屋檐上一闪而过。
巡夜的守备一点都没有察觉。
黑影很快消失在重叠的层层宫室当中。
叶赫兰的寝宫在整个宫殿的后部中央。
窗户上悬著一层白纱窗帘,一层红色天鹅绒窗帘,完全遮挡了窗外的月光。
当一只大手轻轻拨开窗帘的时候,皎洁的月光便投射到了室内。
寝宫内大大的四脚铜床、黑发白肤的年轻少女正在熟睡。
长反的睫毛人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扇了般的小小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