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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如歌II 第11页

作者:明晓溪

“怎样证实的?”

“霹雳门专管制作火器的风长老承认了。”

“风白局?”

“是。”

如歌又是一阵咳嗽。

“风白局不是在两个月前已被逐出霹雳门了吗?”一个被驱逐的长老,他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战枫凝注如歌,她咳出两颊病态的晕红。

“是。”

如歌待咳嗽轻些,抬起头来,望住他:

“爹的死,确实是霹雳门所为吗?”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有股莫名的古怪,似乎一切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战枫的瞳孔渐渐缩紧。

“你在怀疑我。”

他的声音冰冷如刀。

风,穿过竹林,竹叶飒飒而响。

如歌坐回石桌,倒一杯茶。

茶盏冰凉。

茶冰凉。

她仰首正要饮下。

战枫握住了她。他的手也是冰冷的,覆在她的手上,轻轻让她打了个寒颤。

“你病了。”他的声音仿佛是僵硬的,“茶冷伤身。”

她和他许久未曾离得这样近。

他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背。

她怔怔望他一眼,将茶盏放回石桌,然后微笑道:“不妨事的。多谢你关心。”

疏远淡漠的口吻。

战枫眼底的深蓝如狂暴的大海。

如歌轻声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她笑着,静静瞅他,“难道我还会怀疑,爹是被你害的不成?”她微笑得好像在说一个笑话,眼眸却细细打量着他的神情。

战枫亦望住她。

深蓝的身影倔强而孤独。

如歌扶住额头,轻叹道:“霹雳门嫌疑最大。如果你确认是他们,接下来会怎样?”

战枫冷道:“彻底摧毁。”

如歌笑了。

“好。”

她的笑容仿佛竹叶上的雪,有说不尽的清煞。

“我也决不会放过杀害爹的人。”

接着,两人似乎都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静默一会儿。

如歌捧起石桌上的茶具,那是爹生前最喜欢的茶具。她站起身子,对战枫道:“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他点头。

如歌的长发散在素白的衣裳上,有惊人的单薄。凉风一吹,她禁不住又轻咳起来。

忽然——

战枫弯下腰,将她方才滑落地上的白色斗篷捡起,披在她的肩膀。

如歌怔住,脚步微微一慢。

“大夫开的药方,要按时吃。”他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声音轻不可闻。

竹林的风吹扬起她的裙角。

她终于还是没有回头。

“多谢。”

她离开了竹林。

战枫的身影在午后的寒风中,深蓝孤独。

翌日,烈火山庄公告天下——

江南霹雳门以秘制火器暗杀前庄主烈明镜,自此但凡继续与其有交往的门派均列为本庄之敌,且,霹雳门长期研制杀伤力惊人的火器,为害一方,其野心为武林安宁带来极大的隐患。故,烈火山庄提请江湖各门派一并携手清整霹雳门,重还武林安宁。

此公告一出,天下无刀城率先响应。

天下无刀城选派出色弟子三百人供烈火山庄调遣。

江南十八坞、水船帮、崆峒派、青城派等亦积极响应,表示一切行动听由烈火山庄指挥。

顷刻间。

江湖中大变已生。

是夜。

窗外明月清辉。

窗内一灯如豆。

柔柔的火苗轻盈跳动,将纤细的身影勾勒在淡白的墙上。

如歌没有睡下。

她披着厚厚的斗篷,手握一卷书,轻轻咳嗽着。她的脸庞日见消瘦,单薄的肩膀仿佛轻轻用手指一触就会碎掉。

薰衣往暖香炉里多添些炭,轻声道:“还不睡吗?”

如歌笑一笑,眼睛依然看着书:“还早。”

“药吃了吗?”薰衣望一眼香案上的紫砂药盅。

“啊……我忘了……”

如歌笑得不好意思。

薰衣模模药盅,道:“有些凉了,我重新热过再送来。”

“不用!”如歌斟出一碗,“凉些也没有关系。”反正她已经喝了许久的药,都未曾见好。

薰衣没有让她喝,动作很轻柔,却很坚持:

“药冷伤身。”

如歌摇摇头。

恍惚间觉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很像的一句话……

……

……“茶冷伤身。”……

……战枫的手心握着她的手背……

……

薰衣捧起药盅,忽然脸上闪过抹奇特的神情:

“我听丫鬟们暗地里说——”

如歌见她欲言又止的,不禁笑咳着问:

“怎么?”

薰衣凝视她:“听说,这几天的药都是枫少爷亲手煎的。”

如歌一怔,然后失笑:“乱讲,枫师兄那么忙。”

薰衣轻轻皱眉:“其实,枫少爷他——”

屋门“呼”地一声被推开!

黄琮兴冲冲闯进来,脸颊被寒风冻得通红,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如歌和薰衣都看向她。

如歌咳道:“怎么了?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黄琮喜得张口欲言,然而终于忍住,对薰衣笑道:“薰衣姐姐在收拾药碗吗?”

薰衣温婉道:“是。我先出去了。”

她走后,将屋门轻轻关上。

如歌放下手中的书卷,笑道:“神神秘秘的,还不快说!”

黄琮凑到她的耳边轻语几句。

如歌大惊!

她立时站起来,瞪住黄琮,震惊到说不出话。

寂静的月光。

淡淡飘起少许夜雾。

乳白的夜雾月光下袅袅如烟。

几点星光。

在夜空中温柔璀璨。

青色的衣衫在夜风中吹扬。

木轮椅上,一双修长略显苍白的手。那双手虽苍白,然而映着树林中洒下的月光,仿佛有玉般的光蕴。

萤火虫飞闹在他的膝前。

盈盈的光芒是另一片柔美的星光。

他闭着眼睛。

挺秀高洁的鼻梁,染着一路赶来的风霜。

有些疲倦。

可是,他终于来到了这里。

脚步声象又惊又喜的心跳……

向青衣男子的方向奔来……

他没有听见。

依然闭着眼睛,轻皱的眉头象在思念某个心底最牵挂的人。

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的伤痛。

他却没能陪在她的身边。

萤火虫“扑扑”飞起来!

一个雪白的人影风一般冲进他的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仰起小脸,眼睛亮得可怕,仿佛她所有的生命都在眼睛里燃烧!

“你——”

她紧紧地望着他,只觉胸口一片火烫,象奔波疲累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家,一时间竟再也说不出话。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心痛的怜惜:

“我来晚了。”

她竟然消瘦了那么多,两颊有着病态的晕红,嘴唇也有些干裂。她穿着素白的衣袍,鬓旁一朵小小的白花。她的双眸那样依恋地望着他,就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脆弱的泪光悄悄凝聚。

他模模她的脑袋:

“风寒好些了吗?是否还咳嗽的厉害?”

她痴痴望着他: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应该在南方与倭国的军队作战,怎么可能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玉自寒凝视她:

“不放心你。”

这一句话。

她的泪水流下来。

从听说爹的噩耗那一刻起,她所有的感情都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压住,透不过气,无法呼吸。可是,在他身边,她不用扮成那样坚强。泪水淌过脸颊,一直一直滑落下,浸得她的脸刺痛。

她哭着,抓紧他的双手:“你知道吗,他们说爹死了。”她慌乱地摇着头,“我不相信啊,怎么会那样突然就死去了呢?!离庄前,爹还是好好的,对我笑,那么疼我,怎么会一转眼就已经死去了呢?”

她的眼泪狂乱:“我一点也不相信!”

玉自寒紧紧抱住她。

她狂乱地盯紧他:“爹没有死!!你看就只有一坛骨灰,为什么要说爹死了呢?!!他们都在骗人对不对?!”

她哭得咳起来。

他将她抱得更紧些,轻拍她呛咳的背。

她哭得全身颤抖:“可是,我找了很多地方,爹的卧房、书房、竹林、湖边、小路、枫林……到处到处我都找了,可是……没有爹的气息……我感觉不到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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