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待下去一看,只听后面传来幽幽一叹,声音竟有些熟悉──
“怎么不从正门进来?’’
韩畏回头。身后是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橙色露背丝裙,外罩薄薄的白裘披风,媚眼如丝,吐气如兰,是个媚到骨子里的女人。虽然外表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但韩畏知道她绝不止有二十岁。他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是如此模样,那一年却是四年前。
“蕙香?”
“很荣幸你没有忘了我。”蕙香在屋顶慢慢向他走来,她是那种举手投足,甚至走路都含有万种风情的女子。人还未到,韩畏已经闻到淡淡的兰香。
“应该不是来看我的吧?”她柔媚地道。
韩畏微笑,看到她,他就明白了。
“原来这里竟是雪堂的分堂。”
雪堂是江湖组织中最有名气的情报组织,只要你出得起钱,任何信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得不到的。就是偶尔兴致一来,想知道皇帝老子今儿穿什么颜色的内裤,他们也有办法知道。
雪堂专门窃取情报,这种事最是容易得罪人,是以它的所在自来是个迷,总堂分堂无一例外,若不是韩畏知道蕙香是雪堂的人,也是无论如何想不到这样宁静质朴的小镇里一座不起眼的小楼会是雪堂之地。
“我对你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你知道,对喜欢的人我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蕙香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我要见苏峻。”韩畏不多赘言。
她站在他面前,杏目上挑,“乐意为你效劳,但……”
“什么?”
“我们已经有四年没见了,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
“我知道如果你想见我,自然随时都会找到我。”韩畏轻笑,“反过来让我找你,蕙香,你这样有些强人所难了,你的行踪一向连雪堂堂主也不好掌握,不是吗?”
“可是,如果你在江湖上放话,说一句想我,我会立时飞到你面前。”蕙香靠近他,手贴上他的胸膛。
“你的话让我听了很感动,只可惜……我太了解你了,你这个谎话大王。”
“这样说一个女人,我可以认为是赞美。”
“对于你,是赞美。”韩畏轻轻拨下胸膛女敕白的柔荑,“现在,可以带我去见苏峻了吗?”
“当然。”
蕙香飞身下去,脚下一滑,几近摔下,韩畏上前揽住她的腰,平安着地。
“江湖传言南宫和月是位绝世美人……她真的如外人所说的那么美吗?”她的手仍圈住他的脖子,没有放开。
“传言也说,沈蕙香的轻功没有如此弱。”
蕙香妩媚一笑,收回手臂,“我就是喜欢你的聪明。”
“韩畏,”她又道,“如果你不是这样太过聪明,也许我真的会爱上你。”
韩畏淡笑不语,她是个谜一般的女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即使他们相识有四五年光景,也曾出生入死,共同患难,但他明白他们之间永远是不可能的,她是个云一般的女子,令人无法捉模。
“走吧,我带你去。”抖抖白裘,蕙香扭动纤腰在前带路。
饼了一座小桥,是一间极为雅致的竹屋,她也不敲门,径自进了去。屋内一男子端着紫砂茶杯品茗,身上是锦衣华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这位就是逍遥公子苏峻。”
苏峻放下茶杯,“蕙香,你的动作慢了。”
早在韩畏到了南楼,他们便已发现,若不是蕙香坚持出去相见,他早已亲自出去。
“我们有旧情要叙。”蕙香亲昵地勾住韩畏的胳膊,将他带入竹椅中坐下,她则坐在他的旁边。
“剑侠韩畏,久仰。”苏峻倒杯茶递过去。
“彼此彼此。”韩畏开门见山,“我找你主要是为了一件事。”
“南宫和月。”苏峻了然于心。
“请问,迎亲途中究竟发生何事?”
苏峻啜一小口茶,“那日午时左右,我们行至山上,突然银鹫带着鬼面的青衣人出现,他们似乎要杀南宫和月,于是双方打了起来,在这当中有一穿着朱红色衣服的年轻男子也出现,什么也没说便动起手,我、银鹫,还有红衣男子三人打了起来。”
“那红衣男子是习三。”韩畏道。果然习三还是出手了。
“冷月宫宫主?是了,就是他。”苏峻又继续道,“我们三个打起了连环仗,一时间倒是不分胜负,然后突然间听到有丫环的叫声,我寻声过去才知道南宫和月被人劫走了──”
“谁?”
“没有人看到。”
韩畏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银鹫和习三因为与你在打架,所以都没有嫌疑.”
“是了,至少表面如此。”
“能不能是调虎离山,故意牵制住你,却派人趁所有人不注意将人掳走?”蕙香托腮,软软的声音道。
“习三不太可能,他一向独来独往。”而且习三自恃武功高绝,不会做这种不入流的双簧把戏,“至于银鹫──他一向是以杀了和月为目的,如果是他,他会一剑杀了她,而不是将人绑走。”韩畏分析道。
“而且掳走南宫和月之人身手不凡,不仅我们没有注意到,甚至跟在轿边的丫头也因为那人速度太快,什么也没有看清楚。”苏峻道。
蕙香沉吟,“也许是花熙宁?与银鹫来个声东击西?据我所知,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排除。”苏峻道。
“在南宫府之时,有个乔装的丫头也要毒杀和月……”
“那么韩畏你呢?据说南宫家可认定是你拐了他们的七小姐。”蕙香娇笑,笑声透着媚人,“人人有嫌疑,个个有机会……江湖,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蕙香,你太调皮喽。”苏峻唇角勾起,漾出笑意,“这可是一网打尽的招数。”
“你在怪我将你也算里去?”蕙香斜眼笑看他,神态有着说不出的诱惑,“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为人太过风流,惹了一身的情债,又怎会婚讯一传出,未婚妻便接二连三地被迫杀……我的逍遥公子,你呀,你是罪魁呀。”
“是,都是苏某的错。”苏峻笑道,不过却丝毫看不出有多诚恳。
蕙香一笑媚态横生,又转向韩畏,“韩畏,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可直言。”
韩畏与蕙香虽是多年不见,但无疑是任何时候都仗义出手的朋友,是以他也不多说无谓的话。“帮我找出南宫和月。”
“你很在乎她?”
“是。”
蕙香幽幽一叹,“你还真是会伤人心,骗骗我不行吗……苏公子,你可比他嘴甜得多了。”
苏峻浅浅地勾起唇角,蕙香这个女人是永远让人捉模不透的女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真的没有人弄得清──至少他是弄不清。
“还有要麻烦你的,就是帮我找出是谁雇用兰苑要杀南宫和月。”韩畏呷口茶道。
“两人来的目的相当的一致。”蕙香笑看着两人,“即使是情敌,未免也太默契了。”
苏峻与韩畏对视一眼,两人都未明言的话此时却被蕙香点破。他们的确是情敌。
“蕙香,你呀……”苏峻淡淡而笑,“岂不闻古语有云‘君子有成人之美’,苏某虽不是什么君子,却也懂得这个道理.”本来他与南宫和月的婚约早已有之,又听闻江湖传言她是位绝色人儿,想来娶位美人做妻也是桩美事,就顺水推舟地答应了父亲的命令,不过而今既已得知南宫和月别有怀抱,他也不便多加纠缠,如此,他再度恢复自由身,南宫和月也获如意郎君,倒也是两全其美。所以,竟是一丝留恋也没有。
南宫和月三次遇险都是韩畏相护,大婚前天晚上他更是为了南宫和月而身中巨毒,这些早在韩畏来之前,蕙香早已相告。身体未愈便动身飞速起来,苏峻当然不会相信这位仁兄只是赶来保护南宫和月顺利嫁入苏府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