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她自己明白——她爱他。目前自己要做的只是等待他的答案……一个真正的答案。
“你认为我应该什么时候出现?”唐博晗冷冷地看着她,“我觉得想不清楚的是你。”语毕,转身便走。
舒婧不由自主地抓住他的手臂,他回头深深看她一眼,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我觉得想不清楚的是你!”他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
“是这样吗?”
舒靖问自己。
第十章
寺庙里诵经声不绝于耳,连空气都显得那么清新庄严。
舒婧望着跪在佛像面前虔诚叩拜的女人,“对你来讲,这样有用吗?”她问。
若不是约在这么奇特的地方,她想自己一定不会赴她的约。
云白露起身,款款走到舒婧面前,“我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你在说绕口令吗?”因为唐博晗告诉她的事实,舒婧始终对云白露保有一种敌意。
“我是说文梁的事。”
“你丈夫的事,我不感兴趣。”舒靖感觉“丈夫”这两个字令她异常刺耳,“约我出来,是为什么?我想我们开门见山比较好。”
一个小和尚走进大殿,亲切地和舒婧打招呼。显然,与她已经相当熟络,
看看她,舒婧点头同意。
“首先,我想请你原谅我雇用私家侦探调查你。”云白露默默看着脚下的路,“只有这样我才找得到你。”
舒婧对她的话不予理会,“文氏国际现在那么惨,你不用去美国处理吗?”
“文斌——文梁的堂弟回去了。”云白露苦涩一笑,“如今这种状况,我想,谁回去与回不回去都已经无济于事,任何人都无力改变注定的结局。”
舒婧走到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下停住脚,她想起唐博晗讲的鹿的故事。
云白露望着出神想事的舒婧,“你们还在吵架中?”
舒婧唇边勾起笑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将目光转向阳光普照的石道上,“你约我出来就是问我这个问题吗?”
“我知道,你是非常有名气的捉鬼女天师,在你们这个行业很有地位,所以我们开诚布公——唐博晗是文梁的事我们都清楚。”
舒婧默默看着她。
“在唐氏,我看你似乎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云白露说。
“你们的关系……我怎么误会?”他们是夫妻,要什么样的关系,她才可以误会?“你不需要顾忌我的想法——至少顾忌我的不应该是你。”
半晌,云白露欲言又止。
“或许你不相信,我不是有意杀害他,是枪走火了。”她重重叹口气。
舒婧惊讶地挑眉。
“你不相信,对吗?有时候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云白露目光幽远,“我在地上拾起枪,手不知怎么触动了扳机,莫名其妙地,子弹射出去……当时我脑中一片空白,深刻在我心底的只有文梁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蓦地,舒婧想起阴间使者,一团模糊的想法逐渐成形。
望着那张柔美、真诚的脸,她似乎相信了她,无论怎样看,她都难以相信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女人会如此工于心计、心如蛇蝎。
或许她说的是真的,她不无惊讶地想,或许正是她的诉说触动了唐博晗……
他也曾提起阴间使者承认抓错了他,所以补偿似的给予重生的机会——枪的走火或者与阴间使者有关系?
“舒小姐?”
舒婧看看云白露,浅浅一笑,“事过境迁,你说这些还有用吗?”即使的确是枪走火,她与别人私通却是千真万确,她确定做得不对,“最重要的是,我相信与否都无关紧要,不是吗?”
“我不是要你相信,我只想对你讲出事实—正如我不奢求文梁能够原谅我。”云白露轻轻叹口气,“我没资格要求什么,是我对不起他。”
停顿片刻,她问:“我去找过他,你知道吗?”
舒婧垂下眼,“不知道。”
“他不见我,而且听肖秘书讲,这几天他心情很糟,几乎不见使任何客户,公司的人都过得胆颤心惊。”
肖秘书曾担任文梁的秘书,对云白露颇为熟悉,对待她自然与别的访客不同,很是热心,有问必答——除公事之外。
“所以我觉得……你们似乎吵架了。你们相处时间不短,应该知道,令他失去自制的人不多。”云白露靠在树旁,轻轻叹口气,“我对不起他,很深很深地伤害了他,所以我希望他以后可以幸福——我不想再因为我而令他难过。你们闹得不开心是因为我吗?那天在唐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问。
舒婧看看她,目光清澈深幽,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云白露不以为意地笑笑,将目光转向遥远的方向,
“他是爱上一个人,心里眼里就只有她,旁人全不放在眼里的那种人,这种人爱上一个人,大概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当年他就是这么深爱她。她唇边漾出妩媚的笑,“你看不出来吗?”
望着她,舒婧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悲哀,“你从来没有爱过他?”
云白露露出浅浅的笑,浅得几乎让人以为那是自己虚幻的想象。
“我爱他。”舒婧坚定地说,“我们并不是在吵架,我们只不过是彼此需要冷静,清楚地了解自己心中的需要——现在,我需要的就是等待,等待他的答案。”
“虽然我惊讶你竟然坦然对我讲出心中的话,可我并不惊讶文梁会爱上你。”云白露有些钦佩地看着她,“你确实非常优秀。”
和煦的风吹过,树叶懒懒地动了两下。
“他这样对付文氏国际,你一点儿也不恨他?”舒婧问。
云白露苦笑,“我有资格恨他吗?即使他杀了我,我也不恨他——一切都是我欠他的。”
“可是,就算所有事情再重来一次,你还是会以同样的方式伤害他,还是会再次选择文斌。”舒婧直视云白露,“对吗?”
云白露沉默半晌,将目光移向别处,这时突然响起的电话声似乎了解她的尴尬,她轻叹一声,接起电话,但是随着谈话的深入,她柔和的脸变得震惊、错愕。
握着早已挂断的手机,她缓缓抬起头,“是文梁打来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舒婧平静地注视她。
“他……他对我说。”停顿一下,“七年前他在瑞士银行存的十亿美元要……送给我,算与过去做个了断。”说着,泪水潸然而下,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究竟是悲哀、感动,还是越积越深的愧疚。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换成舒婧的。
☆
“我以为你不会来。”唐博晗说,沉静的目光停在舒靖的俏脸上。
欠身坐在对面的红色沙发上,舒婧浅浅一笑,“那还打电话给我?”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此时,咖啡室侍者热情地上前询问。
“和这位先生的一样。”她说,然后转头,“以为我不会来,为什么还打电话呢?我想知道理由。”
唐博晗看着她,“大概心里太乞盼与你见面了吧,所以不管结果如何,我觉得都应该打这个电话。”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两三天不见面的时候,但是自从那天在楼下不欢而散,时间仿佛被无形地拉长,短短的三天,他觉得过了三个世纪那么久。
“你确定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话?”他问。
“相不相信在我,说不说在你。”她倒要听听他要讲些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固执。”
“我庆幸你没用‘无理取闹’这个词。”
唐博晗摇头,“这个词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