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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难耐 第22页

作者:朱轻

宋滔海的书房,谷思如在初到宋府的那晚去过一次,知道怎么走。

在宋象住了这么些日子,她与宋滔海的接触并不多,一来宋滔海政事繁忙,难得有机会见到;二来她整日被崔清雨带出去,也少有机会在家中吃饭。

崔清雨其实不是很满意她,谷思如是知道的,就算崔清雨待自己温柔可亲,可谷思如敏锐的感觉,是连谷夫人都感叹的,别人对她是否出自真心,她完全知道,所以她知道崔清雨不太喜欢她,只是因为宋行奕她才勉强接受。

她谷思如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小媳妇,不喜欢便不喜欢吧,只要表面上还过得去,她就不会想别人私下里是什么想法。

她清楚崔清雨的想法,却至今仍不知道宋滔海是怎么看待她与宋行奕的婚事,宋滔海这人心思高深莫测,宋行奕长相像极了崔清雨,但性格却与父亲一模一样。

那晚初见,在宋行奕禀明事由后,宋滔海只是淡淡地嘱咐她不要拘束,便让他们走了,看不出喜,也看不出不喜。

今晚,他在这样晚的时辰还把宋行奕叫到书房,定是有关赐婚一事,既然事情也关系到她,她自然也要听听看的。

比思如的身手极好,几起几落就来到宋滔海的书房外,她站在那里想了想,如果就这样进去,那肯定是什么听不到。

可她为人光明磊落,怎么可以做出那种听墙角的小人行径?还未犹豫完,在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声时,她立刻闪入一旁的海棠树后,细细地听了起来。

书房内,宋行奕在听到父亲派人叫他过来时,就已然朋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在进来时看见父母两人皆在,并不吃惊。

“奕儿,你可知我们叫你来,所为何事?”最先开口的,自然是崔清雨。

“儿子知道。”既然要说,自然直接说清楚最为明白。

“那你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打算的?皇上给你的三天期限,明日可就是最后一天了。”

他们一直在等宋行奕作决定,可是这个儿子打小就跟他父亲一模一样,有什么事都藏在自己心里,不说出来,明明期限已至,可他却镇定自若像没事人一般,这让做父母的,怎么不担心?

“儿子的心思,早在回京之时己禀明父亲、母亲,并无更改。”

那就是他仍旧要娶谷思如了?崔清雨急得眼眶微微泛红,他说要娶谷思如,她虽不喜,但还是勉强接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事关儿子的性命,若是惹怒皇帝,那……

—只温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她抬头,看见夫君漆黑的眼眸,一瞬间,心便安定下来。

宋滔海在桌下紧握妻子的手,转头看向这个一直是他的骄傲的儿子,“奕儿,你可知,当初为何给你取名行奕?”

“儿子不才,父亲取名,意为让儿子行事‘奕世载德,不忝前人’。”

“不错。”宋滔海点头,“你自懂事以来,从未辜负过我对你的期望。”

“儿子惭愧。”

“自小我就告诉你,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可以作主,自己的行为也只有自己能负责,可是如此?”

“是,父亲的教诲,儿子一直谨记于心。”

“所以你从小到大,做任何事情我都没有干涉你,就连当初让你回乡陪伴祖父,也是征得你同意的。”

“是。”他的父母自小就对他耐心教育,尊重他这一点,他深感于心。

“所以你的亲事,自然也是由你自己作主,我们不会加以干涉。”宋滔海再度握了握妻子的手,然后松开起身上前几步,“你要娶谁,想娶谁,我们都不会有意见,但为人父母的,都难免要为孩子的将来操心,这话可对?”

“是,儿子让父母担心,是儿子的不是。”

“如今宫中的局势,不用我说,你也是清楚的。”

“是。”

“你将来可还想在仕途上一展抱负?”

“儿子自幼寒窗,当是求他日能为国效命。”

“很好。”宋滔海点头,“那我问你,你若连身家性命都没有了,又如何谈抱负理想?”

宋行奕沉默不语,“为人父母,怎么可能不了解儿女的心思?你喜欢谷家女儿单纯坦率,为父朋白,可是也正是因为她的单纯坦率,所以她才不适合嫁入官宦人家。”

比思如在窗外猛地捏紧双手。

“这段日子,你母亲带着她与那些朝臣妻女来往,你可曾见她真心笑过?”

宋行奕越发沉默。

第10章(1)

“她是天生要在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放人檐中,只会让她痛苦难当,可她嫁与你,这样的事情可以避免吗?她喜欢武艺,你喜爱诗书,你可以与她谈诗论画,还是她能与你切磋武艺?这世上,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宋滔海停了停,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先不论别的,只说眼前,皇上给你三日时间考虑,皇上想要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清楚,皇上看中你,想招你为驸马,你若抗旨,我们且不说连累全家这样的话,只是你一人的性命,你母亲与我如何舍得?你祖父母如何舍得?”

崔清雨眼中含泪,望着自己唯一的儿子。

“为人在世,若非孤儿就必不可能只考虑自己,你说,这话可对?”

宋行奕沉默了会,低声说道:“父亲教训得是。”

“我们姑且不论别的,只说你们之间,谷小姐自幼长于商贾之家,活泼开朗甚是讨喜,只是她不喜读书,不爱诗书爱刀枪;至于公主,生于宫中、长于宫中,自幼由女官教习,文采极佳。你若娶公主,且不说飞黄腾达,我的儿子要往上走并不需要靠女人,只说她与你自幼相识、情趣相投,这个世上,只有相配的人才走得长远,而谷小姐,一时的新鲜,不代表一世的相守,你与她没有共同的喜好,她坐困笼中,这样的姻缘于你、于她而言,最终也会变成孽缘。”

宋行奕又低头不语。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做,还是由你自己决定,为父只是要告诉你,不论你如何抉择,我与你母亲必然是支持你的。”

不得不承认,宋滔海分析得客观又清楚,他的话里没有丝毫的个人喜怒,只是单纯地把目前的情形分析明白,然后让宋行奕自己作决定。

从小到大,宋家都是如此培养宋行奕的,宋滔海一向安静少言,像这般说这么多话,实在罕见,他说完该说的,便不再多说,一时间,房内一片寂静,只有沙漏在那默默流淌。

许久之后,宋行奕一撩衣抱,跪了下来,“儿子不孝,让父母如此担忧。”

“奕儿……”崔清雨望着他,跟里充满浓浓不解。

“母亲,儿子只有一句话想说。”他抬头定定地望着她,“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崔清雨在宋行奕念出第一句时,脸色已然大变,眼泪随着那些句子慢慢地流出来。

“这样的相思苦,若是我放弃了思如,她每天都会反覆地尝。”他再转头看向宋滔海,一个学一个字地慢慢说道:“我心亦然。”

宋滔海眼眸黯了黯,半晌,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去吧。”

“儿子不孝。”宋行奕深深地伏地一拜,“但请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一走会处理妥当,定不伤父母之心。”

言毕,起身走了出去。

崔清雨偎入丈夫的杯里,泪如雨下,“我竟不知……他用情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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