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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情人旅店 第15页

作者:凯西·迈克尔

但是她不能,埃玛琳婶婶还不知在这个又冷又黑的房子里的哪个角落里过夜呢,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没有火取暖,

自己受冷受冻,还以为她能使两个情人节的爱情鸟在自己的屋檐下得到庇护呢。

莫莉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堆起笑容,向楼下走去,心想到门厅就把那里的壁炉开关打开。

当她走进门厅时,朝放阿尔伯特烟斗和埃玛琳婶婶信的桌子上扫了一眼。

什么都在,只是信不见了。

但还不仅如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上好烟草的幽香,莫莉闻后不由打了个冷战。

“蒂姆,蒂莫西。”她失声喊了出来,声音仅比耳语略高一些,她忘了打开壁炉开关,慢慢退出了房间,然后直奔厨房。

此时是早晨七点,情人节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蒂姆再一次试了试修好的门把手,笑着把螺丝刀塞进裤子的后兜里,“菲茨杰拉德,你这家伙好好干的时候还是不错的嘛。”他为自己庆功,他觉得虽然只是换了个门把手,不是建造了另一层泰姬陵,不过,嗨,一件活计干得漂漂亮亮还是值得高兴的,不是吗?

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换了三层小客房的三个门把手,修好了那一层的便桶,把阁楼上不能打开的窗户按埃玛琳婶婶的要求打开了——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把通到阁楼小储藏室的门底撒了些细沙,这样拉开门的时候就不至于磨损地板。

最后这件事是多干的,算是给埃玛琳婶婶的酬谢,因为

在他吃早餐时,她在一边给他写的维修清单中并没有这一项,当时他吃得正香,用刀子切下一整块甜点——莫莉还真是猜中了:心形的女乃油烘饼,上面抹着草莓甜酱。

他看看表,已经是中午,该吃午饭的时间了,又朝门外扫了一眼,真不敢相信,一天一夜的狂风暴雨之后,太阳竟然出来了。他走到窗前,拉开红丝绒的窗帷,对面楼上每一层的屋檐下的冰凌都开始解冻了,冰水涓涓滴下。这里曾有很厚的冰,但此刻正在迅速融化。埃玛琳婶婶说过,在海岸边,冰风暴从不会持续很久的。

在一层的储藏室埃玛琳婶婶告诉他的地方,他已经找到了大粗盐块儿。他抱了一大块上来,砸开,撒在整幢楼房周围向各个方向辐射的人行道上,那个亮闪闪的冬日太阳就要展开它的化雪工程了,通向门廊的木制阶梯上撒了盐,冰会化得快些。

或许,午饭后他和莫莉可以去海滩上散散步,不管怎么说,沙子是不会冻冰的,而且这里也没有一丝风,中午的太阳晒得暖暖的,老天,只怕外面比这老房子里暖和得多。

他抓起在储蓄室乱七八糟的东西中翻出工具箱,一口气向上爬了两层楼,他上了通往前厅接待台的楼梯,才走两步就皱起眉来,瞧,脚下的地板——经人踩,就咯吱作响,他昨晚和今天早晨竟都没有注意到,但他能修复,只要有合适的工具,他相信自己可以修复任何东西,这个习惯的养成要追溯到他才六岁大小时,他从父亲手里换来了他的第一个工具箱。

“叮叮当当的修补工”,几乎是每个周末,当蒂姆和他父亲干活儿时,母亲总是这样喊他们爷儿俩。按菲茨杰拉德家

的经济条件,完全可以雇工人,让管道工、油漆工、工匠来干这些家庭的修补活,但蒂姆和父亲都喜欢在家里自己动手,在劳作中融入自己的感情,形成特有的风格;在个人的模索中发挥他们自己的创造性,这正是父亲的、也是蒂姆自己的生活方式。

蒂姆相信,个人的实践经验是不可替代的。在制定他最近的一个工程项目的计划时,他不时地去工地和工人们一起干活,这样做只是为了手艺不生疏,体验敲进每一个钉子时的成就感,也为了呼吸一下新锯开的木头的清香。

他也能让埃玛琳旅店产生奇迹。他清楚,只要从整个旧式的上下水道着手,再更新电力系统,装一个新的非常大的热水器,更新线路和电闸,还有那个排出雨水的屋檐槽的角度也要增大,这都是他刚才在屋子周围转悠,一边撒盐,—边观察到的。

必须先把走廊栏杆上剥落的油漆刮掉,才能重新上漆,但是用手工打砂纸需要多少个周末呢?三周?六周?噢,当然可以全部推倒换新的,可是扔掉旧东西是犯罪,太浪费了。

这个地方很值得留恋。想想吧,当他叮叮当当忙着干活儿时,莫莉坐在走廊的一个木椅上与他聊天;或者他在屋后或是房子边上的花园里修剪时,莫莉在他身边蹭来蹭去闲逛,这样打发夏季的周末该有多么充实啊——将来他们在寝室里与孩子们一起玩儿也该是多么有趣,孩子们喜欢海滩,在沙丘里玩耍,踏浪,划舢板。

这里毕竟是大洋城,就像旅店账单的广告上说的那样,是全美国最大的家庭避暑胜地,几十条通向海边的木板便道

连接着好几个小型高尔夫球场、滑水场、休闲骑马场、电影院、服装店,还有比萨饼店,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建家庭度假别墅呢?

在穿过门厅径直朝厨房去的路上,他闻到一股烤巧克力薄饼的香味儿。“打住吧,菲茨杰拉德,”他警告自己,“首先,你得说服莫莉,让她相信自己并不愿意取消婚约,这样我们可以重来;第二,如果你告诉她你打算心血来潮买这房子,这昂贵而毫无用处的东西,她永远都不会同意,她肯定又会说你花钱如流水。”

他差不多已经一脚跨入了餐厅,然后就到厨房了,却又忽然停下来,朝阿尔伯特·惠普尔的椅子旁边那张桌子上瞅了一眼,该死,那信怎么没有了?那个帮着干活儿的小泵娘——叫什么,特比莎?——一直都没在,所以不可能是她拿走了信。蒂姆琢磨着,认为还是特比莎拿走了信,以便让埃玛琳婶婶相信是阿尔伯特来过,取走了信。

如果不是特比莎,那就只有埃玛琳婶婶自己了。她写了信,放在外面等阿尔伯特看,然后她再把信收集起来,告诉自己阿尔伯特在夜间已经来过,读过了信。她大概有几十封这样的信,都塞在一个盒子里,放在什么地方。

是的,这才合乎情理和感觉,悲哀的感觉,然而也不过是一种感觉。

因为不可能有其他的解释,怎么可能呢?他注意到盛放阿尔伯特·惠普尔那些散烟草的罐子的盖有些翘,就决定把它修直。有意思,罐子里都是新鲜的烟草,整整半罐呢,为什么埃玛琳要一直保存这些烟草,为什么呢?接着,他竟发现那飘散的烟草香味儿似乎就像刚刚有人在屋里抽过烟。

这可不只是愚蠢了,简直就是怪异,“或许埃玛琳婶婶又有了一个秘密情人。”他一边这么对自己说,一边就似乎听到了寂静的屋中有生人的声音。不过他不相信自己刚才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想法。

一脚踏进厨房,他就立刻被眼前的一片热腾腾的蒸气笼罩住了,这里多暖和啊!虽然电还没有来,暖气也没有,这里真舒服,莫莉正背对着他,弯腰在一个大个儿的白磁砖铺就的煤气烤炉边打开炉门,把一托盘点心坯码放到架子上。

她穿一件非常大的、带有褶边的白色围裙,正转身和埃玛琳婶婶说些什么,她的脸颊红红的,浮现出一种单纯的快乐——还沾着些白面粉。“这是最后一个了,埃玛琳婶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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