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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我看他向我招了招手,我笑着走近他,在窗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怎么有空找我?真是难得。”我顺便向走近的服务生点了杯维也纳。
“因为我感冒了,今天休假。”
我连忙往后缩了一子,快速地和他保持安全距离,“那你还敢来找我?”
“就算是我身体生病了,也还比你强得多,你这个心里有病的人。”
实在是很想反驳他,但这些日子下来,我的心脏确实是不太强,还有可能是破了一个大洞的关系,不然,我的体重怎么会降得那么快?
用着沙哑的声音,他继续说着,“其实,我觉得他跟艾莉之间……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你真的是误会他了……”
我打断了他,“我知道。”
“那你还?”他说,脸上摆明了一副是我很欠扁的表情。
“我只是累了,真的累了。”我看着自己瘫在桌上的手指虚弱地说。
“这样就喊累,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说我没用!这反倒挑起了我的战斗力,我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直直地瞪着他,很有可能是这几天来我整个人看起来最有精神的一刻了。
“跟另外一个个性完全不一样的人相逢、相识到相恋,本来就是件很困难的事,问题本来就会很多,挫折更是在所难免,你怎么可以这样就喊累呢?”
“没想到你不只看牙,还兼起差当起心理医生来了。”
他看我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这也才放心地笑了起来。
“经历了我自己和小云的事,我终于知道幸福真的是得来不易,所以我珍惜眼前的一切,也很庆幸我当时坚持了下去。我想劝你的是……其实,既然你这么爱他,你就不应该轻易放弃的。”
我低下了头,想着他的话。
看着徐宇恩,终于在长长的努力之后找到了幸福,我羡慕他,希望自己有他一半的运气和勇气;我更佩服他,因为只有在自己真正经历过爱情的起起伏伏之后,才知道,原来要坚持下去,需要耗费那么惊人的体力和心力。
这些那些,我是都懂了。我又何尝不想跟他一样呢?我又伺尝不想抛开心中的恐惧、害怕再次受伤的疑虑,再给自己和Chris一次机会呢?因为我骗不了自己,我知道自己自始至终没有想过就这样放弃,只是……现在的我,也还没有办法就这样轺易地,把自己从这个挣扎中解放出去。
我想,我还需要一点时间说服我自己,加上一点点力量,去冲破眼前这个巨大的茧。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说:“谢谢你,跟你谈谈好多了。”
“你如果真的要谢我的话,就乖乖吃点东西吧。你原本就瘦,加上心情不好又不正常吃东西,再这样下去你的体重会到达危险的程度。”
接过他硬塞过来的菜单,我听话地扫视着一排又一排印着由套餐结尾的句子,看着写着菲力牛排、烤羊小排的印刷字体……渐渐地模糊起来,一点一滴地淹没在我滚烫的泪水中。
看着徐宇恩,丢着好好的感冒假不用,冒着寒风跑来说道理给我听,我心里只有说不出的感动。只因为他放不下我,因为他知道倔强的我只听得进去他说的话,所以他抱着满身的细菌赶来了。用指尖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原本我一直看不清的一切……也跟着一下子清澈了起来。
抬起了头,我看着坐在对面,还在咳嗽咳个不停的徐宇恩。
突然之间,我想起了那天在办公室里哭泣的艾莉,那时的她,一定也和我现在的感受,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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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跨进了邻近的百货公司,我不疾不徐地逛着,现在不是大减价打折的时机,楼层里空空的,我手都还没碰到衣服,很闲的专柜小姐就先粘上来了。
“这件衣服就只能卖你了,你看,刚刚好,只有你才穿得下……”
我给了她一个很浅的笑,让她自己一个人讲个高兴,(真是假话。)我只是在心里碎碎念着,不过我还是试了那件及膝裙。
看着镜中的自己,身上多了件美丽的裙子,那秀丽的图案瞬时盘上了我清瘦的身影,或许是我的错觉吧,我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上似乎也多了些该有的色彩。
“请你帮我把吊牌剪掉吧,我要直接穿走。”
她微笑地接过我的卡,把我一个人留在一大片的穿衣镜前。我看着自己,心里明知道买了件说不定下星期就穿不进去的衣服,可是,我还是甘心地买了。
我走入了人群,跨过了一滩滩的水潭,走过了印在柏油路上五颜六色的倒影,我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带着一身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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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久违的办公室,我手上又多了个纸袋,心想,如果Chris这个时间还在的话,一定还没吃晚饭吧。
他桌上的灯还亮着,但静得出奇,原来他不在。我把刚从麦当劳买到的食物放在他桌上、一个人走到了窗户边,看着楼下依旧热闹非凡的台北。我想起了那一天,和他两个人一起、第一次一起靠得那么近的那一天,眼里看出去的是相同的风景,慢慢贴近的是两个寂寞的灵魂。
时间过得好快。如今,站在这个地方,连看出去的景色也不尽相同了。
“你来了。”
“嗯。”
我没有回头,听到他停下了脚步,停在我身边不远的位置。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可以。”
他的气息迅速填满了原本空矿的四周,听得出来他的呼吸还算平顺,一阵阵的呼气、吐气、再呼气、再吐气,他费力地掩饰着,用调节呼吸的动作缓和着他的心情。
“我可以靠近你一点吗?”
“可以。”
我感觉他靠了过来,接着是他西装袖子和我左手臂上贴着的毛衣碰到了,发出了很细微的声音,那种衣料碰撞在一起后特有的声音,那种在绝对的安静之下人的耳朵才听得到的声音。
“那我可以抱你吗?”他问,在几分钟后。
“可以,你要抱多紧都可以。”
他的十根手指头轻轻地、但有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侧边,慢慢地把我转向他,慢慢地把我往他的方向拉近。靠在他身上,我闭上了眼睛,只是很安心、很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哭,因为在回来这里的路上,我在心里对自己许下了一个承诺:我再也不会为他流泪了,以后流的,是水,是加入了快乐的喜悦;之前流掉的是伤心,已经干了,也已经在记忆里升华了。
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地在颤抖,而从他眼里滴下来的,掉在我肩膀上的,是水,是喜悦。
头还埋在他的怀里,我的身子也跟着轻轻地颤抖,我控制不了,也不想去控制,只是让这种上不自主的震动,在灵魂的记忆上刻下深深的轨迹。
他放开了我,只让我和他之间留下了他半只手的距离,不多不少,是刚好让我在他眼里留下我身影的距离。
看着他,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他。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样俐落,因为他不能像我一样只是任性地把自己藏起来,他有责任要履行,他有重要的公事要决定,所以他被迫要去逞强。要努力地站在人前大量地释放属于他自己的能量,只能在人后把剩下的时间留给自己。
看着他,我想起了在我刚刚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我感觉到……他身体和衬衫之间的空隙似乎多了些。我也留意到他身子也轻轻地震了一下,想必是他也发现,我瘦得厉害了。此时此刻,他依旧还看着我,眼神里闪过的是一道道写着心疼的讯息,我收到了,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