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有几次他还亲自来呢!”
“是吗?”
“后来可能因为公务缠身,他才派下人来的吧!”弥儿说道。
“潘大人可有带妻儿赴任?”羽珞问。
“没有,弥儿听说啊,一堆人想替他说媒,可是这么几年来他都丝毫不心动,尚未娶妻呢!”
“喔?”
“啊!对了!羽珞姑娘。嬷嬷还要我问你,今晚舞跳完后,或许跟潘大人喝个几杯酒,聊表感谢如何?”
“我只是来跳舞的,这事前都说好的了。”羽珞拒绝地说。
“喔……那我去回话给嬷嬷。”弥儿说。
“嗯,你也该回去准备了。”羽珞淡道。
“弥儿知道。”弥儿点点头,走了出去。
羽珞缓缓坐回镜前,凝视着镜子里那一张面纱后的脸,久久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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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珞莲指一拈,优雅地谢了场,依照惯例拾起地上散着的薄纱,轻抛下台,客人争先恐后地抢着那缀有羽饰的薄纱,席间唯有一双炯然的眸子没有动摇,他看着她,以一种的的而专注的目光,在她身上烙下一道道烧的的痕迹,令她不敢与他对视,她只能浅笑着,投江在音乐的节奏中,尽量避开他的眸光,因为只要她一看,她便总会不自觉地乱了舞步。
她看见他,低声询问着嬷嬷一些话,嬷嬷为难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他转头重新望着收着缠头的她,攫住她的目光,欲语还休。
欲浯还休,然而他始终还是没有机会说,这是规矩,她只跳舞,不陪客、不说话,也不摘下面纱,即便想用千金来换,也不可得。
羽珞收完了缠头,由弥儿向每个客人致谢,她轻盈地转身,一阵幽沁的香气熏人,他站着,目送她离开,羽珞仍然感受得到背脊上他目光的灼热。
她一步一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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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珞方推开停云坊的后门,便看见潘磊等候的背影。
“是嬷嬷说的?潘大人。”羽珞揭开斗帽,在夜色中轻轻问道。
潘磊转过身来,微带歉意地说:“请恕我唐突,坏了规矩,只不过,我必须见你一面……”
“所为何事?”她不疾不徐问道。
潘磊凝视她晶灿深黝的眼瞳,道:“太像了……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潘大人,我不明白。”她摇头。
“你长得好像……我的妻子。”潘磊跌入深深的思绪中,空气仿佛凝结了。
“羽珞不过是一名小小舞伶,客居江宁,怎么可能是潘大人的夫人呢?天下神似者何其多也!”她微笑,神色自若地回答。
潘磊凝视着她的脸,见她连一丝波纹都未起,禁不住靶到希望破灭了,是啊,天下之大,神似者何其多!是他思念焚心,才会认为她就是兰泽吧……
“嗯……对不起……羽珞姑娘……是我唐突了……”潘磊深揖道。
“这是羽珞的荣幸,大人何须致歉呢?”她仍是浅浅笑着。
听着她轻柔的声音,潘磊觉得自己仿佛身在一个遥远的梦里,梦里是那间斗室,兰泽递给他一杯热茶,温暖他执持书卷冰冷的手,他吟诗,她和答……潘磊怔忡,眼眶里泪光微微。
“让我送你一程以表歉意吧……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潘磊说。
“多谢大人的好意,羽珞心领,不敢劳烦大人。”她婉言相拒,但十分坚持。
“那,告辞了。”潘磊作揖。
羽珞望着他顺长的背影,深吐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屏息着他眼底的那抹悲伤令她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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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呀?”静夜里敲门声分外清晰,门里人点起烛,应门道。
“是我,杨大娘。”
“是兰夫人呀?今儿个怎么晚了?”杨大娘开了门,问道。
“有事耽搁了,小哲呢?”她相下斗篷。整一整一袭素而华贵的衣衫。
“等着等着便睡下了,老夫人的病有好些了吗?”杨大娘问,一月两次兰夫人总要去江宁城郊看望母亲的病,因儿子尚小不宜探病,故将孩子暂托与她。
“好些了,小哲今天乖吗?”
“他很懂事,不太吵闹。”杨大娘回答,每当望着她美丽的侧脸,就不禁要替她叹息,年纪轻轻丈夫便早死,留下孤儿寡母二人。
“嗯……真是麻烦你了,我娘就是不肯搬来城里与我们同住……不然也不必三天两头就将小哲暂托给大娘你了……”她微感歉疚地道。
“没关系,我也有个伴儿。”大娘笑道,领着她进内室。
年轻少妇坐到床沿,纤手出袖,轻触床上熟睡小男孩的脸,轻轻柔柔唤道:“小哲,醒醒,娘回来了……”
“娘……”小男孩睁开惺忪的睡眼,软软的童音唤道。
“来……把袄子穿上,娘抱你回家。”
“好……”小男孩坐起来,乖巧地配合穿衣的动作。
“杨大娘,谢谢你、我们走了。”少妇抱起小哲,道别说。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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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兄,好久不见!”
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潘磊自满案的公文中抬起头采,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依旧滞洒玩世的立轩。
“立轩!是你!怎么不先通知我,让我什么也没准备……”潘磊起身相迎。
“一收到你的信,我便火速改至江宁办货了!呵……应该叫潘大人才对,立轩失言了。”立轩亮了亮他的信笺,有了这个,他也才能自由进入官门,给潘磊—个惊喜。
“别这样说,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潘磊欣逢故人,忙请立轩入座,并吩咐下人送茶,坐定后,潘磊首先开口,问道:“好久不见,这些年,好吗?”
“不过就这么过罗,只是多了房媳妇,谁教我是独予呢!父母命不能不从。”立轩颇感叹地说,他逍遥自在的日子就这么结束了。
“是吗……嫂子可有一块来?”
“没有,她在家里照顾儿子。”立轩淡淡地回答。
“嫂子想必贤慧……”潘磊笑道。
“贤慧是贤慧……不过……”立轩接道:“算了,不提她,这倒让我想起来,当年我曾说过要亲自拜见嫂子的,嗯?”
“……”立轩无心的言语说到了潘磊的痛处,他沉默了。
立轩见潘磊不语,关心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还记得……当年……我托报录官差捎封信回家吗?”潘磊敛了笑容,缓道。
“记得啊!你怕嫂子挂念不是?”立轩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那人是派手下送了,但不知因何,信,没有送到,话,却传错了……”潘磊提起往事,仍是满腔的悲哀。
“他传了什么?”
“后来,我回家去,才知道那人告诉我妻子采采,我不回去了,要她忘了我……”潘磊叹道。
“然后呢?”
“采采只身离开了村子,从此,不知去向……”潘磊叙说道。
“岂有此理!潘兄可有去把那误事的人抓出来治罪?”立轩义愤填膺地说。
“没有……那也不重要了……我到处地找采采,却一点音讯也没有……三年过了……连一丝希望都渺茫了,恐怕……是今生无缘吧……”潘磊幽然地说。
“潘兄……”立轩望着他哀伤的脸,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不说这些了。难得见面……别提这些伤心事了。”潘磊摇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