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自己不就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吗?傻傻地立在风中,被他遗弃了,还在幻想着那个可笑的第三位。他,到底爱自己吗?想着,泪,已点点滴落。
邱卓怔怔注视着办公桌上的台历。纪泽脉这一走,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为了不去想他,她忙着投简历、忙着面试、忙着找工作,现在,又忙着将自己投入于工作中。
特意选了这个离家最远的公司。每天单单是花在来回上下班的时间便是近四个小时。再加上她主动加班,几乎每天一睁开眼便要出门,一回到家倒头就睡。只有这样才可以停止脑海中那些无休止的问题。那些永远不会有答案的可笑的问题。
“耶!项目总算完成了!今天大家可以准时下班了!”随着经理的一声欢呼,同事们都开始急急地收拾东西。
眼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离开,她不由暗暗叹气,该怎么打发这剩下的时间呢?
提包进入电梯时,下意识地瞥了瞥镜门中的自己,猛然发现头发已长及肩膀了。
“该去理个发了。”她望着自己轻声低喃。
这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她不再那样咧嘴大笑、不再随便与人称兄道弟、不再穿大大格子衬衫的今天,她却仍保留着那一头短发。不是因为不想改,而是因为……他喜欢。他喜欢自己的地方屈指可数。除了孤单时可以作为陪伴,剩下的便只是那一头短发。
可真的立在理发店门前时,她却又意兴阑珊。理完不是还会再长出来的吗?他若是几年也不回来,难道自己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理一次吗?她一点也不喜欢短发的自己,每当看到镜中的自己变回十六岁那年的模样,她心中便有着隐隐的妒忌。她妒忌十年前的那个自己,那样无忧无虑,那样单纯快乐。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无法到回复那时的自己。顶着一头短发,也不过是自欺欺人。
于是,什么也没做便带着空空的胃和心挤上了人满为患的地铁。从这条线换到那条线,由南向北,又由北向西。
她很庆幸自己当初选了个这么远的公司,最大的好处就是,经过那样漫长的一段回家之路,当下车后远远望着自己所住的那幢房子时,你所有的仅剩的感觉便是感激。
带着感激的心掏出钥匙,谁知钥匙还没插入锁孔,门便由内被人打开了。
他回来了?心下一喜,正要唤出声,却被眼前迎接自己的这张俊美脸孔给惊呆了。
“卓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泽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纪泽怀怎么会在自己家?
“见到我很意外吧。”
第7章(2)
背光而立的人微笑着闪开身,那一脸灿烂的笑容与三年前无异。只是,人又长高了不少。从这个角度看,几乎和纪泽脉差不多高了。完美的五官配上那样的身高,简直就是白马王子的现实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外扬的亲和力较之纪泽脉内敛的沉默更具杀伤力。
“是很意外。”家中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让她如何能不意外。
“卓姐姐……”他注视着这个儿时的玩伴,不禁皱眉。她变了,那样爱笑爱闹的一个人,突然让人感觉静得反常。
“怎么会突然一个人来了上海?”他这时,不是应该在外国读书吗?
“不是一个人。”纪泽怀说着,眸转向室内沙发上。
邱卓这才看到,原来沙发还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邱卓也不陌生——欧阳琳。
欧阳琳冲着邱卓淡淡地点头一笑,“打扰你了。”
“不用好奇,我们俩是私奔。”纪泽怀眼见着邱卓一脸的诧异,好心给她答案。
“什么?”自己没听错吧?纪泽怀和欧阳琳?怎么可能?
“不要听小怀乱说,只不过是结伴逃婚而已。”欧阳连忙纠正纪泽怀。
“到底是怎么回事?”结伴逃婚?震撼力也不输私奔。
“琳和他未婚夫闹翻,而爷爷又逼着我和一个日本女人订婚。所以……”纪泽怀说着,含笑望向欧阳琳,眼中是显而易见的眷恋。
“所以就逃到上海了?”欧阳家的“卓新”是以上海为大本营的,纪氏也在上海新开了分公司。上海,并不是一个理想的避难场所。
“泽脉已经帮忙想办法了,我们只是到这里暂避一下。”
欧阳琳提到纪泽脉,似乎提醒了旁边的纪泽怀,“对了,卓姐姐,这个给你。”
说着将大门钥匙递至邱卓面前。
那是纪泽脉给他的?这样随便就把“家”的钥匙给了别人,甚至都不同自己说一声。不对,是自己搞错了。这里,真正的“别人”其实只是她邱卓一人,纪泽怀和欧阳琳可都是房主的家人。
“不过很奇怪,卓姐姐怎么会帮泽脉哥看管房子的?”这的确令纪泽怀非常好奇。那个对纪家人总是有着淡淡抗拒感的邱卓,怎么会心甘情愿做纪泽脉的管家?
“只是帮忙而已。”
邱卓接过钥匙的手停在了半空。这是他给他们的解释吗?幸好头发没剪,额前的留海帮忙挡住了眼中的失望。
恰在此时,门被打开了。
“泽怀,琳,车在门外等着了。”悠扬低缓的声音中带着从容不迫。
“你准备把我们送去哪里?”纪泽怀正容问道,没有笑容的脸上禀承了纪家男人的不怒自威。
“你们先到沙特去避一避,齐叔会把你们送上飞机。”
中东?那的确是一个商界情报网的沙漠。可是……“有了出入境记录,爷爷照样可以找到我们。”
“不会,那是私人飞机。”他抬眸望向泽怀,黑瞳亦如其本人一般的深不可测。
“呵,爷爷怎么会把你当成病猫的?”纪泽怀摇头轻叹。
“你还有闲聊的时间吗?”纪泽脉幽幽地反问,显然不愿多谈这个问题。
“琳,我们走吧。”纪泽怀耸肩笑道,“再不走,老虎要发威了。”
“泽怀。”他开口唤住纪泽怀。
“怎么了?”刚刚意欲偷偷搂上欧阳琳的人泄气地反问。
“真的想清楚了?这一走,放弃的不仅是一场婚约,更是整个纪氏。”眸中的算计毫不掩饰。
“我们不是正好彼此成全吗?”回望纪泽脉的眼中精明一闪即逝。再望向前方时,瞬间换回阳光而亲切的懵懂样,“呀!琳!等等我!”
“呵,臭小子。”背对着离开之人的唇边扬起一抹笑来。
这个自出生起威胁着自己的麻烦,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被解决了。在长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忽然生出淡淡的失落来。礼物已经准备好了,但再也不会有什么订婚宴了。原本以为要经历一场哗变,现在纪氏竟然这样轻易就落入了自己的手中。呵,人生。
“这是泽怀还你的钥匙。”一直被忽略的人突然开口。
黑瞳落回到她身上,触到她明净脸庞的瞬间,心里所有的翻乱与纠结一刹那消失不见了。
“卓。”
他微笑着走近她,刚想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却被她闪身避开了。
印卓移开视线,拒绝与他对视,“我先回房了。”
靶觉出了她的不悦,他一把牵住她的手阻止她的离开,“怎么了?”
她停下步子,背对他冷冷回道:“我不太舒服。”
如果他问自己哪里不舒服,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老实回答他的。她不舒服,她的心难受得要死。他到底是怎么看自己的?连哥们都不是?连陪伴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帮忙照看房子的人吗?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廉价帮佣吗?
“是吗?”他幽幽地问,黑眸细细地注视着她,许久,突然松开手平静道,“那你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