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凭什么对我说教?你以为你是谁!”
“巧巧,我是为妳好……”
“我很累,可以请你出去吗?”不客气的,我下了逐客令。
“那我走了,妳自己好好想想,不要当一个长不大的小女孩,天真很可爱,但是幼稚却是很可笑。”说完,程仕泙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因为他的脚步,完全不曾稍缓。
刺猬,总是以坚硬的刺来伪装自己的坚强,所以刺帽没有朋友,因为牠的刺吓走了敌人,也逼走了朋友。牠始终无法区分靠近自己的究竟是敌,还是友。
我的脸庞,滑下一滴悔恨的泪,我的心被这滴泪灼了个缺口,有一点点的疼痛。
“官副总,妳做得不错。”余董事长在开发合并的会议上当众夸奖我。
“哪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企画组努力的成果,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我知道因为我年纪轻、又是女性,对于我任职海外开发部副总一事,不服气的大有人在。
“那是运气好。”出口代理商不满的耳语飘入我耳里。
“不知道她和董事长是什么关系?”
“听说官副总和董事长独生女同年耶!”
“唉哟,好恶心喔,现在的年轻女生呀,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秘书科的吴小姐不怀好意的语气令人厌恶。
“是呀、是呀,尤其官小姐又那么漂亮,你看她那双腿……”常务委员露出一副猪哥的嘴脸。
会议结束后,我一肚子火,实在不想出席今晚的宴会。
“官副总,我想请妳陪我出席晚宴,毕竟妳也该见一些大人物了,别忘了妳以后可是芷芯的左右手啊。”董事长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了。”除了答应之外,我还能说什么呢?
回到饭店,服务生已送来参加晚宴的小礼服。礼服的盒子上还附了张卡片,上面写着:
巧巧:
这件礼服,我觉得非常适合妳。
趁这个机会,好好发挥妳凡人无法挡的魅力,吊个全龟婿吧!
芷芯
放下纸盒,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决定先去冲个澡。
一边洗头发,一边思考着我要上哪种妆才不会流于庸俗又不失庄重。这四年来,我每次出席商场上的聚会,都会刻意打扮,那是出于自傲,也是出于自卑。我不想让别人看不起,所以必须以颜色妆点,以华丽掩饰。
芷芯曾对我说过,我冷艳的美,是需透过一丝淡淡的悲哀才能呈现。
沐浴后,我以光感眼影轻轻刷在眼睑,若有似无的珍珠光泽,呈现出有深度的色彩,且会因脸部角度的关系,不断变幻着。打完粉底液后,先上保湿唇膏,再涂湿润唇蜜,企图塑造丰润的唇峰和紧致的唇角。
打开纸盒,换上细肩带深紫色礼服,礼服是紧身的,深紫色的绸缎配上群襬上深浅下一的蓝紫色雪纺纱,将我的肌肤衬托得更白皙。我在肩胛和锁骨的地方上一些蜜粉,更添娇女敕。
我不否认,我不想输人,因为我知道刘灵姿也会出席这一场晚宴,芷芯的邀请卡上有所有的宾客名单。
喷一点雪世界香水,这是玫瑰花和紫罗兰混合的香味,具有神秘的致命香。
微卷的黑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肩上,随手盘了几条发辫,其余的就任它飘散在脖子、脸颊旁。
“加油!”我对镜中的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女人上战场,一支口红足矣。”这是一位已故的造型师的名言。
六点五十分,余董事长的车已停在饭店门口。
“官小姐,妳真是天生丽质。”余董事长的语气有着一丝爱怜,毕竟我和她女儿芷芯是好朋友。
“哪里,还不都靠化妆品。”这可不是我谦虚,卸下彩妆的我,并不妖艳,虽然芷芯说如出水芙蓉,但那不过是友情的称赞,算不上数的。
“女人的小玩意还真多,想当年……芷芯她妈……唉!”余董事长长叹一声,难掩的落寞写在他脸上。
芷芯曾告诉我,她的生母在她十岁时就生重病去世了,后来董事长虽然续弦,但却始终难忘旧人。芷芯的后妈是个温婉的小女人,没能为芷芯添任何弟妹,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
男人真是自私的动物,心里头住着一个死去的女人,身旁却又留着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如果去世的女人是真爱,那么陪伴在他身旁的女人又算是什么呢?
总觉得有一点点悲凉。在感情的现实世界里,公平交易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谁坐上了“被爱多一点”的那张椅子,另一个人就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时时奉献。
“董事长,官副总,请下车。”司机必恭必敬的说道。
宴会在11楼B厅,鲜艳的火鹤布满了大厅。
“余董,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听说您最近在特区发展得不错呀!”一个油嘴滑舌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哪里哪里,托您的福。”余董事长开始打起太极拳,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说不得真话。
“这位美女,看来不像令嫒呀,是哪家的千金呀?”
“这位官小姐可是我们公司特区经理的得意帮手呢,以后要请您多多关照喽!陈副理。”
“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不简单呀!辟小姐。”陈经理别有深意的话听起来真刺耳。
“哪里,不敢当,您过奖了。”不得已,我只好微笑着随便搭理几句话。
“看!那不是传闻中有财务危机的深央财团的刘敬先生吗?”陈经理语带刻薄的说道。
我转头一望,刘敬,我的父亲,仍是一身西装笔挺,昂首阔步的向这走来。在看见我时,他的眼神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复杂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画面是刘灵姿挽着程仕泙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不知为什么,我轻轻咳了一声,或许是上次重感冒的后遗症吧。从前听人说过:心中受伤的人,感冒总是好不了,因为他自己并没有强烈的想让它好。感冒,或许是一种很伤感的病吧。
我没退缩含笑的站着,看着刘灵姿一副名媛高贵的姿态。
刘敬,我的父亲,就停在我面前。
“没想到妳也闯出了些名堂来。”他的语气,有些微的颤抖。“妳和年轻的我很像。”
“哪儿的话,您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怎么会和深央财团的董事长相像呢?”当初,您既然不认我,那么,现在一切无须多说。
“念慈,是怎么教妳的?”
“董事长为何直呼亡母名讳?”我气,气他污辱了我深爱的母亲,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唤她名字的人。
“难道这四年来妳都没有变得比较成熟吗?怎么还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似!”是我听错了吗?刘董事长的语气中竟有几分怜爱。
“那您呢?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重重的伤害了一位爱您至深的人,而且,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了。我想,您不是有资格说这些话的人。”我妈已经死了,这些话,是为了我那长眠的母亲所说的。
刘董事长的脸沉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如果再待下去,我害怕我会落泪,先到洗手间去恢复一下情绪吧。
洗完手,走出来刚巧碰到程仕泙和刘灵姿,我马上转身想回化妆室。
“怎么了吗?”程仕泙不改绅士风度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