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爱情以外的日子 第20页

作者:郭晏光

这次是同学把我叫醒的。

“杜见欢,我们都写完了,要先回家。老师还没有来,可不可以请妳等他来后告诉他?”

我答非所问:“几点了?”有一点迷蒙和混沌尚留在我的眼底。

“三点半。”

才三点半!我正要开口,米俊宽从前门走了进来。她们一见到他,就丢下我跑向讲台,低声跟他说了一些话,米俊宽点头,她们向他挥手,离开教室。

我叹口气,又剩下我一个人了。都怪我自己贪睡,把好风好景全给睡光。

米俊宽走到我面前,问:“写完了?”

我摇头,老老实实的招供:“一题也没动,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他皱着眉说:“那直接在黑板上演算好了。”

我跟着他走上讲台,拿起粉笔作答。他在一旁凝视,目光在我周身游移。

第一题我就惨遭滑铁庐,我无奈地看着他;他靠近身仔细地为我每题分析讲解。

这样过了大概半小时,四题便全部解决掉。我将手洗干净,往身上随便抹两下作数,他突然自我身后环过腰际递来一抹手帕说:“还是不带手帕面纸的,嗯?”

我为他的举动莫名的羞红脸,接过手帕胡乱擦两下,赶紧回身面对他,把手帕递还给他。

他接回手帕,又说:“谢谢妳送还的衣服。”

我背起书包,手贴着腰带说:“不客气,那本来就是你的。”胃突然强烈的痉挛起来,疼痛阵阵袭来。我开始冒冷汗,站立不住,终而蜷曲瑟缩蹲落在地上。

米俊宽跟着蹲下来,频问我怎么了。我垂着头,无力回答他的问题。他轻轻扳起我的脸庞,看我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眉头深锁,大声问:“到底怎么了”

我的眼光掠过他的身影,又垂下头。那种痛真的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整个胃里的神经都在抽动,火烧似的剥痛着,像是不绞干我最后一丝力气绝不罢休。

“妳到底怎么了?”米俊宽又问。语调里有一丝紧张。

我勉强抬起头,对他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没关系的,我只是胃痛,一会儿就好了。”

他轻轻将我搂靠在他怀里,好像有一点疼痛,又用手背拭去我额上的冷汗。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像是苛责,又像是怜惜。我觉得迷惘了。这个人真的是米俊宽吗?

第二十二章

就心理学的观点来说,星期四是个既不引人兴趣,也不令人兴奋的日子,甚至令人觉得有点不耐烦。它既没有刚完假充分休息的神清气爽,也少了即临假日的欣欢,如果再加上像我这样等候家教的焦躁,那就更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日子。

家教老师姓林,是A大物理研究所榜眼探花之流的天才。我不知妈咪打那里挖来这种宝贝的,她像很信任他,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两人孤男寡女单独地处在一间屋子里,是否会发生什么样后果难明的事情。

我实在不愿意说妈咪不关心我,可是如果这算是她对我的信任,我倒宁愿像以前一样,在街头四处游荡。虽然,长久以来我早习惯了妈咪的冷淡,我潜藏在内心深处,不许旁人碰触的软弱,却一直一直在渴盼多一点点的温暖!

其实对家教老师没什么好设防的。他是那种天生对异性具有免疫力的人。这样说,并不是说他刚毅正直,独具柳下惠的遗风;或者木讷笨扭,不懂风情。相反的,林先生是个充满男性美的人。这种人,不必他去诱惑招蝶,自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然而,这世界总不是如我们想象那样的构造。以为他群芳围绕,他偏偏独高枝头!家教老师是个唯“书”是图的人--以研究为旨趣,以诺贝尔奖为人生标的。他很严肃的生活,自制力极强的一个人,什么风花雪月,在他看来简直是浪费生命!他就像“简爱”里的圣约翰,完美得有如希腊神祇的雕像,却偏偏满脑袋苦行僧的信仰,一点也没有神仙的浪漫。只不过林先生信仰的是科学,是诺贝尔奖。

他应该七点就到的。我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六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门铃响了,很规律的按三下。是他!生活脚步次序从不紊乱的人。

他坐定后,立刻摊开笔记,讲解三角习题。我对sinθcosθq之流的宵小鼠辈,从来没什么好感,它们老是阴谋设陷,害得我每回都栽得好惨。

林先生很有耐性,一遍不会,重来一遍。上课两个星期以来,从没听过他吐出一句急躁的话。大概是我领悟力还算差强人意,尚未到令人青筋暴起的愚蠢程度吧!

两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林先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还不错!妳其实不笨嘛!”

“你这算是恭维还是赞美?”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我们是在客厅上课的。

“听着!我绝对没有讽刺妳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以妳的理解领悟能力,怎么会每次考试都那么凄渗。”

“拥有多少兵力,并不表示就有多少的作战实力。搞不好全是些老弱残兵有个屁用!”我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有道理。”林先生玩味的笑说:“这么说,妳的完全是些老弱残兵!”

“差不多了。起码一半都一脚跨进了棺材,剩的一半不是少条腿,就是缺条胳臂的。”

“太凄惨了!所以妳每次考试都出师不利,满江血红?”林先生不是个太有幽默感的人,不过,他每每能听得懂我略带讽刺又语意晦涩的话。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咪请你来的原因。”

林先生严肃地看着我,语调正经认真:“说真的,妳只要肯用心,一定没问题的。”

我叹了口气;“但愿如此!世事总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别那么悲观,”他微微一笑:“事在人为。我一向相信世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是可以突破,只要肯努力用功,总会有进展的。”

这就是林先生,信仰科学、信仰诺贝尔奖的人。活得踏实,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方向追求,不空做白日梦,理念一定实践落实的人。

我对他笑了笑,依然不太有自信:“但愿吧!总是有许多你无法掌握的变量。”

“傻瓜,”他玩笑的骂了一句:“我们努力就是要把变量化为定数。相信自己的能力,没那么糟的!”

我只是笑,不再多说什么。我要是有他一半的自信就好了。只要一半……

我还是认为,世事总不是如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第二十三章

电视上正在播“往日情怀”。冬日大寒的街头,落魄的芭芭拉,衣着光鲜的劳勃瑞福……。这一幕最让我觉得悲哀。经过了那美好欢乐的日子,再相见,他们各自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彼此的心情、面对过往的那一段尘埃?在相逢的那一剎那,他们心里又有着什么的感概?什么样的叹息?我无法从他们的神情中,看出属于他们的心情故事,看出属于我疑惑的答案。劳勃瑞福那样浅浅的笑,淡淡的问候,而芭芭拉是那样浅浅的感谢。谁能知道,在他相互凝视的故事之间,那缱绻缠绵过的山盟海誓?还是,意在不言中啊!

虽说没有谁对谁错,我怕这样的凄凉。曾经令人那样欢乐流泪过的爱情,见了面却只剩淡淡的舶,那么过去那些个约定盟誓呢?那些个星辰月光的诺言呢?爱情是件累人的事,我怕潜在那淡淡一笑后的沧桑。

笔事结束了,劳勃瑞福的背影渐淡渐远,我正要起身关掉电视,门铃轻轻地响起。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