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看太吃力,他索性用手触模。那是一模一样的女圭女圭,是朝雾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而理该捧在手中的瓶子也消失不见……这是玺儿的乞巧女圭女圭!
朝雾只做过两只,一只给他,一只给玺儿,玺儿的女圭女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经细想,他飞步来到大厅前的石板广场,眯眼瞧着矗立的乞巧楼,楼前摆了长桌,搁满鲜花素果,一群丫鬟厨娘在桌前穿着七色线,另一头则搭了戏架子,今年傅年特地请戏班作了出戏。
以往不想医眼,现在世于将却巴不得能马上瞧清楚。
他想知道尔玉到底长什么样子。
“王爷。”
一道纤秀的身影伴随着喜悦的嗓声,从乞巧楼前飞奔而来,他眯起眼,看不清楚,但总觉得这身形明明和玺儿是一模一样的。
“王爷,要开戏了,一道看,好吗?”她气喘吁吁地说。
他垂眼瞅着她。
太远,他看不清楚。
“王爷?”瞧他不断贴近再贴近,尔玉不由得稍稍往后退了一些。“你看得见了?”
“你退后做什么?我会吃人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王爷不是说不爱别人太靠近的吗?你突然靠近,要是我不小心模了你腰上的瓶子,岂不是要被你废了手筋?”说着,还是忍不住吃起夕颜骨灰瓶的醋了。
“你在胡说什么?”世于将眯起深邃瞳眸。“还在记恨我拿你当箭靶子?那不过是逗你,想听你求饶而己,谁知道你吭都不吭一声。”
“没人这样逗的。”会出人命的好不好。
他哼了声,“本王从未出过差错。”忍不住又踏近一步。“我年少时常玩蒙眼射箭,还没人死在我箭下的。”
这么神?
“我没记恨那件事,只是听说你曾废了哪个清倌的手而已。”
“谁要她胡乱碰我的瓶子?我说了不许任何人的手弄脏它。”顿了顿,他吸口气。“但,你可以。”
她一愕。“嗄?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是你的弟媳?”世于将黑眸闪过一丝痛苦。“你……真是拔都的妻?”
“我……”她心间一窒,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突地听见拔都在远处高喊。
“开戏了!”
于是她抿起嘴,轻勾着他的手。“王爷,咱们一道去看戏吧,我没看过,真想知道这乞巧节的由来呢。”
世于将任她牵着,视野只看得见人影晃动,还有灿亮的烟火,但心却没来由地往下沉。
因为,她没有反驳。
难道,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了?
“王爷,坐这儿。”尔玉牵着他在长廊的锦面屏榻坐下,戏班就在正对面,戏伶正在开戏唱喜庆。
七月初六,七夕前夜,是七夕节日最热闹的一夜。
但他的心却在不断往下坠永无宁日地折磨着他,怕是至死也难休了。
他不禁自嘲地笑着。
戏班上头唱着什么戏,他什么也没听见,却突地听见坐在身旁的尔玉说:“王爷,我刚才在乞巧楼前穿七色线,每条都穿过了呢。”
“喔,你要我恭喜你和拔都有情人终成眷属吗?”他冷声道。
尔玉不解地回头看着他。“穿七色线跟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在乞巧楼前穿七色线,是象征着在月光下穿针引线,若全穿过了,就代表你会跟心仪之人共结连理吗?”他侧眼觑着她。
她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呢,没听朝雾这么说……咳,我倒是听人说过把蜘蛛放进瓶子里,隔日瞧它有没有结网,就知道有没有乞得姻缘。”原来穿七色线是这么大的学问啦。
世于将脸色登时一凛。“你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她抽了口气,干笑,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又说了什么蠢话。“啊啊,是朝雾跟玺儿说,玺儿跟拔都说,拔都又跟我说的。”
是这一句对吧、对吧?
世于将激动的眸色有几抹狂,像是快要压迫不住那倾巢而出的想望。“不是,你说,把蜘蛛放进瓶子里。”
“不对吗?”是他告诉她的耶,哪可能有错?
“谁告诉你的?”他眸色狂乱,就连一向低柔若夜风的嗓音都粗嘎了几分。
“是……”
他笑着设下陷阱,“拔都吗?”然后不动声色地靠近她一些。
“对!”她呆呆的一头栽进去。
他突地仰天大笑,笑声洪亮,吓得戏伶都停下动作,位在两侧的傅年、苏尹,甚至是拔都都朝他看来。
“玺儿!”世于将忽然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尔玉被埋在他怀里,心间抖颤,不懂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破绽,但不管怎样,她都必须反驳、要反驳,不该给他希望再抹灭,但她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她也是如此眷恋着他的怀抱。
第16章(2)
“我的玺儿。”他把脸枕在她瘦削的肩头。“尔玉即是玺儿,对不?普天之下,除了你以外,谁敢对我这么放肆?你的药香,你的姿态,你说话的口吻,你……是我的玺儿,不准再瞒我!”
不是幻觉,更不是他疯了,而是她真的是玺儿!
“……”她无法言语。
难道真如拔都所说的,他始终都注意着她,只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就会立刻被他戳破?
“不准再否认!”世于将捧起她的脸,如此的近距离,却还是看不清她的脸。
“玺儿,会把蜘蛛放进瓶子里的人只有朝雾,而我也是这么告诉你的,除了我以外,你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跟你说。”
她望进他疯狂混乱的眸色,以为他颠狂欲疯,然而仔细一瞧,他眸色黑润,犹若她第一次见到他时,展露出毫不掩饰的霸气和王者气势。
就是这样放肆又多情的眼,才会让她怎么也逃不开。
“王爷……”
“小心!”拔都沉而定的嗓音蓦地爆出。
瞬地,所有护卫戒备,只见戏班子里的戏伶跃落舞台,与府里护卫激战起来,甚至有人趁隙欲力搏,置世于将于死地。
“拔都!”玺儿大喊。
“不许再唤他的名!”世于将恼火大吼,刺客逼进,他顺手折断廊柱旁花香正盛的桂枝朝来人射去,“交给你们处理,烙上宫尽德的家徽,全都给本王送到皇上面前!”
话落,他随即将怀中人打横抱起,足不点地的跃回主屋。
他踢开房门,将她搁在床上,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时,他温热的体温己烧向她的心坎,那沉重的心跳隔着衣料撼动着她。
他的炽热气息喷撒在她的颈项,像窜起了电流,酥软着她。
“王爷……”她的心麻麻烫烫的。
“你是玺儿吧。”他的语气是恁地肯定,眯起的黑眸企图在她脸上找到相似的容颜。
“我……是。”事到如今,再隐瞒有什么用呢?
缓缓扯下脸上的人皮,露出她原本姣美无双的容貌。
“真的是你?”世于将颤着声,不敢眨眼,很怕眼一眨,眼前佳人就会化成泡沫消失不见。
“不是你看出来的?”这下子倒是她反问了。
她微启的唇下一刻又被封住,当两人唇瓣贴合的那一刹那,莫名的便如火焰般烧过她的心,热烫的渴望紧揪着她的神智。
世于将吻得又深又重,像要吻入她的魂魄里似的。
耳边是他粗重的呼吸,嘴里是他缠染的多情,玺儿乎要疯了,浑身热得发烫,双腿软麻无力,必须紧揪住他,才不觉自己在坠落。
“玺儿,我要你……”他紧搂着她,厚实的胸口压迫着她的,隔着轻薄的衣料,可以感觉到彼此狂烈的渴求。
她还没有办法回应,蓦地,一阵天旋地转的战栗酥麻划过心头,魂被勾了,魄被慑了,狂乱得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