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子矜的反应太激烈,反倒让她耿耿于怀了。
“那就闭嘴。”口气冲得很。
瞪着他,花弄月撩起裙摆小跑步追上他。“你凶什么凶?昨天是我罩你,你爹才没发火,你没感谢我,倒是凶起我了?”
他蓦地停下脚步。“……我没凶你。”
“不然你是着魔了?”没好气的瞪他,她又想到刚才的情景。“跟那个女人有关?”
他抬眼,脸色很难看。
“难道说,她是你爹的前妻?”就是传说中和人私奔的那个?
“什么前妻?”他重叹口气,继续往前走,通过拱门,将如凤抱进她的房里。“她一直是我爹的妻子。”
闻言,花弄月傻傻地站在他身后。“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没有离婚?”
“什么是离婚?”
“就是、就是被休了啊!”都跟人私奔了,还没休啊?”
“没有。”
乏力地垮下肩,花弄月转出房外,在花厅里坐下。“那我算什么?”她恍神的替自己倒茶,边自问着。
“妾啊。”
罢喝进的茶水噗地全喷在轩辕子矜身上,他冷眼看着她。“你故意的?”
“我是妾?!”
小老婆?包养?侍妾?三妻四妾中的一个妾?
“这又如何?男人为传子嗣,三妻四妾,有何不对?”轩辕子矜注视着她,发现她确实是受到打击,才随手撢去袍上的茶渍。
“对你个头!你没听过一个锅配一个盖?!”
“我只听过,一个壶配五个杯。”他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在她身旁落坐。“那个女人真不要脸,都与人跑了,现下还有脸回来。”
她震了下。那女人,就是轩辕彻说的素青,如今她回来了,难道真要破镜重圆了?会是这样吗?
思及此,她的心狠狠地锥疼着。
瞥见她揪紧襟口,指节泛白的模样,轩辕子矜不禁侧过眼,耍起阴狠。“我去赶她走!”
“别,你爹在那儿,他会处理。”她惊觉自己在发抖。
原来她是如此恐惧失去他吗?若失去了他,她待在这里又有何意义?
轩辕子矜恨恨地瞪着外头的院景。“我大哥真是个笨蛋!竟会和那种女人搅和在一块,明知道会背叛爹,他还是做了,真是蠢!”搞得大伙都难过,受尽煎熬。
“一个巴掌拍不响,蠢的可不只是他。”
心里是苦的,但得知眼前男孩特地坐下是为了安慰她,让她觉得宽心不少。
“那是她不要脸地勾搭我大哥!”
花弄月定定地看着他。“其实,你是想问她,你大哥怎么了吧!”
他狼狈地转开眼。“我早不管他死活了!因为他的一意孤行,逼死亲爹,如今他要有脸回来,我头一个杀了他!”
“嘴硬。”
“你又懂了?”
“是不懂,但我想你大哥和彻的情谊肯定不浅,会教他做出如此决定,肯定是爱上心头,割舍不了了。”就像现在要她割舍轩辕彻,就像是要从她心头狠狠地剐下一块肉一样。
她不赞成第三者,但是爱情这东西,有时候就是没道理,也许只能说是命运作弄人,相见恨晚吧。
“再怎样的情爱也不该背叛自己的主子,甚至占了主子的妻,让主子蒙受绿云罩顶之耻,甚至家里头还有父不详的孩子!”
“如凤是轩辕彻的女儿。”她很肯定。
“你又知道了?”
“若如凤是你大哥和她所生,当初要走时,一块带走便可,留下来做什么?”怎么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所以往后待如凤好一点吧……你明明心疼她,没必要因为在意你爹而不敢待她好。”
轩辕子矜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已经不敢再问——你怎么知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生死都可以相许了,何况只是私奔?在他们决定私奔时,便已打定生死不离,既是如此,为何她会回来?到底想要什么?
唉,静不下心,她的心,乱了。
轩辕子矜瞅她一眼,惊诧她在这当头还能吟诗作对。“我去探探吧,若爹起了二意,我就带那女人离开太原。”
“离开太原?你要去哪?”花弄月扣住他的手。他虽然年纪小,却已相当高大,很有大人样了。
“去哪都好,反正爹已经有了你,就不需要我了。”他扬唇,自以为笑得很潇洒,岂料苦涩得化不开。
“怎么,你跟你爹有……私情?”她小心翼翼地斟酌用字。
来了一个素青,她已经很想死了,要是让她知道他们两个还有情,她、她、她真的会很想去死!
“你想到哪去了!”俊颜骤然涨红,他咆哮着。“当初爹收留我,是因为他无意再娶妻,又不能让轩辕家无子嗣,既然现在有你,你会替爹生下子嗣,那我再留下来,只会时时刻刻提醒他轩辕庄里曾经发生过那桩丑事!”
“我又不生。”呼,她这才松了口气。
“嗄?你生为一个女人,岂能不替夫婿传子嗣?”
“我又不只是个生产工具。”她很没劲地瞪他一眼。“我已经有你和如凤了。”
“我又不姓轩辕。”
“现在是了。”
轩辕子矜完全模不着头绪,怎么也搞不清楚道女人的思绪。沉默了半晌,他淡淡地道:“这事,又不是你说了算。”
“管谁说了算,反正你给我侍着,哪里也不许去。”
“先说好,我不会叫你一声娘的。”
“……我能不能当你娘,还有待商榷呢。”她自嘲的笑。
***bbs.***bbs.***bbs.***
轩辕庄正厅,邢素青一身花色薄衫,身形犹若时下女子福泰,然而她向来黑亮的发只以木簪挽好固定,脸也没着妆,整个人憔悴失色不少。
轩辕彻打量着她。至少,和当年的她相差甚多。
淮南第一盐商之女,当年如何风光地嫁给他,翌年,在她产下如凤后,便与他最信任且有如兄弟般的总管之子跑了。
那么娇生惯养的女人怎会做出如此荒诞的决定?
她怎么还有脸回来?肯定是因为这些年在外头过得不好了,是不?
邢素青深吸口气,淡淡扬眉,姿态就像当年她未出阁时,那个淮南第一盐商之女的冷傲神情。“庄主,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轩辕彻坐在案边,执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落笔,玩味地瞅着她,浓眉轻挑,似笑非笑,“托夫人的福,几乎生不如死。”
她脸色微变,却仍努力勾出笑意。“我来,却扑了个空,数宇说,你带着如凤去马市。”
“与你何干?”语调轻懒却充满冷诮。
“我是如凤的娘,有权过问如凤的事!”
“敢问,我可是如凤的亲爹?”见她娥眉紧蹙又张口无言,他不禁笑得自嘲。“就连你也不知道吗?”
“如凤当然是你的女儿,要不当年我早就带她一道走了。”她努力将他刺耳的嘲讽丢到一旁,说明她的来意。“我想见如凤。”
“凭什么?”他冷哼,将笔搁到一旁,取起纸轻吹。“当年,你已经抛下她不管,今儿个又何必管她生死?”
“她是我的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的!”
他目色藏冰,神色锐狠。“她也是我的女儿,是我照顾六年的女儿。你说,当她牙牙学语,却因无人教念,喊不出娘时,那悲哀是谁在担的?当她大些,病着想找娘时,那个狠心丢下她的娘亲在哪?当她伸出手却没有娘亲拥抱哭泣时,她那个与人苟合私逃的娘究竟在哪!”
因为她,他无法面对如凤,总等着她入睡才进房探视,瞧她落泪,他无能为力,听她喊娘,他心痛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