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说?”她不解。
“你看!”他坐在无路可言的小坡草皮上,指着眼前一干健步如飞的欧吉桑,觉得自己很没用。
“嗯?”羽良秋坐在他身旁研究半天,才意会他的意思。“你想要跟伯伯他们比?你太高估自己了。”
“连你都这么说?”噢,痛心哪。
但不需要她说,他都觉得自己够孬了。
不过是几段上下起伏没有路的山坡地,他居然走得气喘如牛,严重怀疑自己心律不整,然而眼前的欧吉桑竟能快过他的脚步,且谈笑风生,嬉闹不休,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还挑着扁担。
呜呜,他两手空空,身强力壮,却比不过一群阿伯,他好挫折。
“正常的,他们长年都住在山上,上下山虽有交通工具,但若是要到田里或再深山一点的地方,肯定都用双脚,你凭什么比得过人家一甲子的功力?”无聊才会拿比较这种事气死自己。
“是这样子吗?”他受伤的心平抚了一些,偷偷把头枕在她的肩上。
“你不热啊?”她紧张兮兮地前看后看,就怕待会跳出伏兵,害自己被笑得无脸见人。
“不热。”山里的风凉爽清朗,吹起满山沙沙的叶响,听在耳里,像是最享受的交响乐,催人欲眠。
然而,她的长发老是在他鼻间搔啊搔的,搔得他快要兽性大发。
“喂,你不打电话联络吗?”风如水柔,将恼人的暑气挡在林荫外,舒服得令人想要闭眼休憩。
“……手机没讯号。”
“你可以用我家的电话,是你自己不想打吧!”
“……既然知道又何必问?”宋震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顺理成章地从肩上滑到她腿上。嗯!还是这个位置最棒。
“你不联络,你妈会担心的。”
“……她是我妈,她不会在我面前说什么难听的刻薄话,但是她在你面前呢?你和她见过两三次面,她都是用什么口气、什么表情跟你说话?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揭穿真相之后,他多少猜得到良秋独自面对母亲的处境,才明白她为何老是要他守规矩,别和母亲正面冲突,为此,他也彻底把这个问题想过一遍。
可想半天,仍想不到什么两全其美的做法。
母亲的强势,他怎可能不清楚,再想到要他和雪屏凑合结婚,干脆叫他去死还比较快。
不过,他有杀手锏。
与良秋重逢之前,他本是彻底死心,认为枕边人是谁早已不重要,但现在不同了,他要为良秋争取懊属于她的一切,包括母亲的退让和雪屏的道歉。
“说那些做什么?”羽良秋口吻轻淡如风,唇角漾着微乎其微的笑。
“我心疼你,也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他揪住她一绺飞舞的发丝。
“告诉你,只会把事情搞得更大。”
宋震远扁起嘴,不否认她的说法。指上力道微使,强迫她垂眸正视他。“我不会再离开你。”
她闻言,笑了。
“你要接着说,我也不会再离开你,说!”他耍狠地威胁着。
她,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跟着风飘送到山区每个角落,
“放心吧,这一次我们有王牌,我妈一定会让步的。”他说得胸有成竹,恍若早已在脑海中沙盘演练数回且胜算奇高。
“什么王牌?”她倒是被吓得不敢再乐观了。
“庭乐。”
“嗯?”
“我们的宝贝儿子绝对会是我的福星。”他有十成十的把握。
“是吗?”挟孙子以令女乃女乃?
“庭乐那么可爱,就不信融化不了我妈的铁石心肠。”宋震远亲吻着她的发丝,趁机再把她拉近一点。“嘿,婚礼经理人,到时候可得要麻烦你和我出席世纪婚礼,由不得你说不哦。”
“不是交给我筹办?”
“你有毛病啊?新娘子不干偏要当经理人,难道我在你眼中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吗?”他没好气地啐她一口,趁她不备,朝她唇上狠咬一口。
他记得她喜欢具有挑战性的工作,才会从事婚礼经理人一职。
“很痛欸。”她嘟起嘴。
“彼此彼此。”他是心痛。
长发一揪,他再次将她逼到唇边,轻浅温吮,像是细细绵绵的网,想将对方套牢在彼此的世界里。
“喂,不要这样子,会有人经过。”羽良秋抗拒着,大眼飘怱地警戒四周。
“才不会,他们去采野菇了。”吻加深了,霸道如火地钻入其中,探索她嘴中的甜蜜。
“可也会有人过来啊。”她醉眼迷离,像是快要抓不住最后一丝理智。
“不会。”他撑起身子,反将她压进一旁的草地上,如狼似虎般强攻猛取,呼息热烈交缠。
“可是……”她抓住他来势汹汹的手。
“我说不……”
“请问一下——”
有道声音自离他们几公尺外的山坡上传来,宋震远闻声不禁低咒,凶猛虎眼瞪去——
“你他妈的去问别人行不行?”他暴咆着。
他是跟这座山头犯冲不成?为何他只要动心起念,便会立即杀出程咬金?他妈的,非得快快将她带下这座怪山不可。
“不好意思,实在是这附近都没有人,所以……”说话的人气虚地讲到一半,老脸霎时亮了起来。“总经理!你不是总经理吗?”
宋震远一愣,懊恼透顶。“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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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震远试车未归的那个晚上,车厂经理立即联络上葛美黛,决定暂不报警,派人朝车厂附近的路搜索,昨天他们在山腰上看见了那部试车的车子,于是上山寻人,若再无结果,便打算报警。
他们的运气不差,没花多少力气人就找到了。
“你就跟他们一道下山嘛。”用过晚餐后,羽良秋在二楼客厅沏了三壶茶。
“不要。”宋震远近乎任性地抗拒。
“你妈在找你了。”她温声劝说。
“你这口气好像我今年十岁,正值好动活泼的年纪,四处趴趴跑,玩到夜不归营的感觉。”好歹把他的年纪提升一下吧,虽说他是比她小,但可不可以不要用应付小孩子的口气跟他说话。
她叹口气。“你要是不回去,被她发现你是跟我待在这里,不敢想象她会怎么形容我和我的家人。”不带脏字的话语,有时更是杀伤力十足。
“她敢?”他飞扬的眉一收,与生俱来的霸气横流。
“要是哪天我儿子也这样对我说话,我会去自杀。”她冷声道。
她也是为人母,多少可以体会葛美黛的心情,所以她不希望自己成为造成他们母子冲突的导火线。
“小秋,我不是那个意思。”庭乐要是敢这样跟他妈讲话,他会把他剁成肉酱喂狗。“我只是还不想回去,难得你有假期,我……”
“放心,我的假还长得很。”
“怎么说?”
“我已经跟经理口头请辞了,再过几天,我会把正式的辞呈递上去。”羽良秋动作优雅地再为他倒入一杯香气温醇沁人的茶。
“你……”他微愕,接着笑得很乐。“是不是因为我强逼你接下我的婚礼规划,所以你就打算离职?”
看来,她并不是真的那般无动于衷的。
“才不是,我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睨着他得意的笑,她狠狠地泼他一桶冷水。“昨天学长来就是跟我谈这件事。”
“什么事?”笑意消失,宋震远脸色一沉。
“我要跟学长合作,学长经营婚纱,我规划婚礼,反正我在这一行待这么久了,多少有点人脉和知名度,想要独立作业并不困难。”不管有没有再遇见他,她心里都有这份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