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愿信,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啊!”她蓦地抬眼,晶亮泪水在眸底打转。“这十几年来,我爹过世,护院更是为了窃宝而亡,从此而后,府里的下人,病的病,狂的狂,就连我大哥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所以从此不住西门府,就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宅子,还得撑起西门府的家业。”她撑得好累,不想再撑了。
“荒唐!”他恼声斥道。“那什么荒谬说法?与其要说妳是煞星,倒不如说妳爹带回来的宝是真正的祸端!”
何必硬要将那些没凭没据的荒唐事硬揽在身上?
事出必有因,寻因找根,绝对能够抽丝剥茧,找出事情的真相。
“可是……”
“没有可是!这里头大有文章,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术士之言可以论定的!妳等着,待我伤好,绝对替妳厘个清楚,不管是闹鬼传闻,还是机关房里的宝贝,我一件一桩,全都要弄个明白!”
爹说过,人走到何处,必有他的作用;而他知道,自己现下要做的,就是拉她一把,很用力、很尽心地拉她一把,甚至将她拉进怀里。
西门祖抬眼直睇着他眸底的光采,直觉这人很强悍、很霸气,彷佛只要依靠在他身边,她什么事都能够不用烦、不用再心忧了。
慕容真眼眸眨也不眨地直瞅着她,望进她泛着雾气的大眼,彷若对他投射出异样的光痕,教他的心头颤动,大手微僵,有万种思绪在脑袋里空转盘踞,驱使着他放肆而为……
“啊啊,原来妳在这里。”心思在胸口上盘旋,还未及化为行动,门外突地传来熟悉又讨厌的声响。
慕容真抬眼探去,见着一抹惹人厌的身影竟不要脸地朝床榻直走而来。
“原来三爷真是病了。”来人又道。
“其秀,你怎么门也不敲地就走进来?”西门祖微恼瞪向他。
段其秀搔了搔头。“我何时来妳家需要敲门而入的?”都什么样的交情了,哪这么拘泥?
心里叨念着,却眼尖地瞧见他俩的手竟交缠在一块。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很意外地瞪大眼、再瞪大眼,瞪到她发觉为止。
西门祖察觉他的视线,蓦地想要抽回手,却发觉慕容真竟扣得更紧,几乎扣得令她发疼,不禁疑惑地望向他。
“妳和他的交情这么好?”好到他进她家,压根不需要敲门?
可恶,他心头好酸!
“不是的,我和其秀是青梅竹马,所以……”放手呀,为什么还不放?再不放,可要坏她名声了。
“青、梅、竹、马?”他语气发酸地喃道。
哼,倘若青梅竹马之名这么好用,那家伙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室般地在她家里走动喽?
很多夫妻都是从两小无猜进一步成为夫妻的。他很酸很酸地想着,却又突地发觉自己似乎想岔了。她和谁青梅竹马、往后要嫁谁,都不关他的事呀,想那么多做什么?
可是,他心里就是挂着嘛,他在意啊,在意得不得了,在意得不知道该如何厘清自个儿的心情。
这感觉从没有过,但却是结结实实地教他不爽极了。
“总之,你先放手吧。”西门祖急得想挣月兑,粉颜烧红似火,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到底是怎么着?昏迷数日醒来后便转了性子?
他如此紧扣着她的手,尽避一旁有人在,他亦不管,然而他可以放荡不羁,但她不能啊!
慕容真哀怨地垂下长睫,喃喃自语道:“妳很在乎喽?”声量之小,简直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嗄?”在乎?她在乎什么来着?
泵且不论世俗眼光,她也会害羞啊!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亲近得教她掌心不断地冒汗,心跳如擂鼓,他要是再下松手,她很怕自己会昏厥过去。
“算了。”他蓦地松手。
“咦?”西门祖不解地睇着他,见他又缓缓地倒回床榻。
“我累了。”他肯定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心思才会紊乱得就连自个儿也厘不清,再多睡一点吧,待他毒素尽退,精神好些,他应该就会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了。
“那……你好生歇息吧。”她赶忙起身,搓揉着有些汗湿的柔荑,不敢再多瞧他一眼,随即推着一旁的段其秀到房外。
慕容真觎着两个人的举动,睇着她的手就搭在他的背上,那动作、举止理所当然极了,而他的心,像是挨了一记闷棍、被剐了一刀的痛……
第七章
“三爷,喝药了!”
脚步声伴随着踹门声和大嗓门,出现在慕容真面前,他不禁冷睇一眼,随即又倒回床榻。
“三爷,药方煎好,赶紧趁热喝吧。”掠影压根不觉有异,热络地走到床榻边,企图扶他起身。
慕容真没好气地瞪着他,启口,“祖儿姑娘呢?”
“她不在。”
“上哪了?”
“书肆吧。”
“难不成……这三天来都是上书肆?”
“是啊,应该是。”
“应该是?”他瞇起双眸,对他的说法相当怀疑。“那家书肆根本就没有生意上门,她天天上那儿做什么?”
不是他要嫌弃那家书肆,而是就他所见的那几日,生意冷清得紧。
他记忆中的西门书肆,该是要门庭若市的,难道是因为闹鬼传闻所致?可闹鬼传闻又不是这几年才有,那分明已经谣传了十几年,但他记忆中,书肆的生意不差啊!
二刚两天我是不知道,毕竟人家当家的没必要同我这个小小下人交代行踪,是不?不过今儿个我到街上抓药时,经过书肆,发觉里头人山人海,比长安白马寺还要热闹呢!”
“是吗?”这就对了,可街坊对西门府不是避之唯恐不及吗?怎还会上书肆?
“八成是出书日吧。”
“嗯哼。”不无道理。
“三爷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直追问着祖儿姑娘的下落?”掠影笑得暧昧,一往床榻边坐下。
慕容真毫不客气,一把将他踹下床。“谁追问来着?不就是随口问问罢了。一
怎么,他这个贴侍,也管得着他在想什么?
“可你前天问了、昨儿个问了、今儿个也问了。嘿嘿,你居心叵测哪。”掠影嘿嘿干笑着,不忘先闪到门边,省得三爷一拳飞过来,打得他满地找牙。
慕容真坐起身子,倚在床柱旁,冷冷地瞪着他。“老子居心叵测也不关你的事!”
“你承认了?”掠影微愕。
“谁承认了?承认什么?”慕容真咬牙低咆着。
“三爷,你的语气这么凶,感觉像是欲盖弥彰。”掠影不知死活的说。
逗着玩而已,三爷居然真的招了!天,他真怕三爷会恼羞成怒的拿他开刀。就怪自己多嘴,惹祸上身。
慕容真闻言,闭上眼,深吸口气,怒声咆哮,“究竟是谁欲盖弥彰来着?掠影,你最好是把话给说清楚!”
“三爷,你别恼,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直追问着祖儿姑娘的下落,会教我以为你对祖儿姑娘有意思嘛!”不过就是随口说说罢了,犯得着非要这么大眼瞪小眼吗?
“有意思又怎么样,轮得到你置喙?!”
掠影闻言,不由瞪大眼,挣扎了下才道:“三爷,你真是对祖儿姑娘有意思啊?”看来他先前的猜测没错嘛!真是白白挨了痛。
“谁说的?!”他气急败坏地跳下床榻。
谁对她有意思来着?他不过是觉得她不错,觉得她挺担心他、挺照顾他的,觉得心头挺暖的,所以总是会想见她,一没瞧见她,便觉得心头有点闷,偶尔见到她和青梅竹马的段其秀和在一起,又觉得心头有些发痛罢了,他凭什么认为他对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