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什么难进行的?若是你真难以下手,就派本官的人去,就像上回解决狄守成一样,岂不简单?”
“大人!”冯隽日月兑口道:“这事就交给我吧,不急于一时。”
“不急于一时?”徐州知县瞇起黑眸。“若不是本官在后头助你一把,就怕那狄守成现下还活蹦乱跳着!话再说回来,也是你答允会尽快将狄家小姐处理掉,然,瞧瞧本官给你多久的时间了,你依旧毫无进展。”
他无言。
“事情到底进行得如何?这笔庄究竟还要多久才能落到本官手中?”知县不悦地拧起眉。“你可知道本官想要这座笔庄,想了多久?原本以为你能助本官一臂之力,岂料你不过是在扯本官的后腿罢了,要本官留你何用?”
“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那是因为突然蹦出一个程咬金,事情才会出了岔。”冯隽日急忙道。
“你是说那个姓慕容的?”
“正是。”
“那还不简单?让他和狄家千金一起到黄泉下做对鬼夫妻。”知县笑得狰狞。
“大人,这样有所不妥。”
“又有什么不妥?”他不耐地瞪着他。“本官没有什么耐性了。”
“大人,你先听我说,那个姓慕容的说,御笔庄有支价值连城的笔,是他们两人的定情物,然而全笔庄上上下下皆无人知晓那支笔的下落,若是杀了他们俩,这笔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什么劳什子的笔会比整个御笔庄还有利益?”
“那支笔虽说不到价值连城的地步,然而质地是特殊的大红桧木,上面雕了座菩萨像,其雕工一流,若是呈到皇上面前,肯定能讨皇上的欢心,大人,你要三思啊。”冯隽日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着。
“是吗?”知县心头掂了掂。“那么你说该怎么着?若不杀掉那两个人,咱们又要如何得到御笔庄?”
“简单,咱们倒不如先使个计谋,查出笔的下落,而后再……”
“有意思!”
后头到底说了些什么,端坐在隔壁厢房里的慕容悠没听得真切,但是前头究竟在策划什么,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冯隽日,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眼前可不是论他是好是坏的时候,得要先想想应对之策。唉唉,当初选择徐州可真是有点失策了,慕容家的势力不及这城镇,想要联络二哥,可有点难了,况且也不知道二哥究竟回淮阳了没。
他敛眼算了算,蓦地勾唇微笑。
不打紧,这当头找人在江南游走的三哥准没错。
翌日。
一如往常,慕容悠绕过长廊,来到狄心良的院落,然而才转入拱门,便瞧见石板广场旁凉亭里,冯隽日正在狄心良身旁咬耳朵。
啧,这家伙。
略微不悦地朝凉亭走去,一声不吭地介入两人之中。
“慕容悠?”狄心良微愕地抬眼。
“用过早膳了没有?”他淡声开口,黑眸睨着自动退到她身后的冯隽日。
“还没。”
他蓦地敛眼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没有用膳,妳到底在干什么?不是已经交待过妳,三顿膳食定要准时的吗?”
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没心情用膳。”她无奈地扁了扁嘴。
这是怎么着?他忘了昨儿个她还在气他的事吗?居然一早到她院落对她发脾气,又不是她不用膳,而是笔庄发生了大事,要她怎么有心情用膳?
“哦?”他随即在她身旁落座,支手托腮地睇着她。“妳倒是同我说说,究竟是为了什么令妳没有心情用膳。”
“因为……”眼波流转,闪避着他的注视,转而向冯隽日求救。
慕容悠见状,微挑起浓眉。“怎么,有什么事不能同我这个未婚夫说吗?”瞧瞧,那是什么眼神?居然向贼人求救,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浑蛋想要她的命啊?
“不关你的事。”见冯隽日摇了摇头,她随即垂下小脸,很小声很小声地说。
“不、关、我、的、事?”他瞇起眼,一脸山雨欲来。
她瑟缩起颈项。
“慕容公子,请别这样逼我家小姐,有事情问我即可。”冯隽日沉下脸出声。
“这是哪门子道理?有事不找主子,反倒要找个下人问?”他冷啐一口,瞇紧的魅眸紧盯着狄心良不放。
以为他不知道那姓冯的对她说了什么?
“你何必这么说?”她蹙紧柳眉。“我说过了,冯大哥不是下人。”
这人嘴巴为何这么坏?何必老是在话头上损人?这样损冯大哥,他可快意了吗?
“不是下人,是什么?”
“是……”
“妳说啊。”就算他是狄府总管又如何?不就是下人?”个打算要瞒上欺下的恶劣下人!
“够了,慕容公子。”冯隽日拧眉,将狄心良护在身后。
慕容悠懒懒抬眼睇着他。“够了什么?”噙笑的魅眸不怒而威,目光锐利如刀,好像要看进他的心底。
冯隽日微微一颤,下意识闪避他的视线,轻咳两声道:“小姐是在烦恼贡笔出货的问题。”
“出货有什么问题?”他懒懒地问,懒得计较到底是谁回答他的问题。
“官船出了问题。”
“官船?那就请民间私船出货不就得了?”他佯装不解地问着。
“那可不成,每年的贡笔必定是由官船走运河送到京城,这是规定。”
“哦?”他取出腰间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掮着。“照你这么说的话,是徐州知县在找御笔庄的麻烦?”
“也可以这么说,但也怪不了知县大人,毕竟所谓树大招风,自然会吸引旁人觊觎。”
“我听你在放屁!”慕容悠不客气地啐道:“怎么,他是官?便可以觊觎他人家产了?”
说的是哪门子的鬼话?谁听得下去?
“不是觊觎狄府家产,而是……”冯隽日顿了顿,才道:“是因为慕容公子在外头放话,说以菩萨笔为聘和小姐定下了亲事,这事情,几乎所有徐州人都知道,自然也会传进知县耳里,想要瞧瞧菩萨笔到底是什么样的珍宝,而大人他不是觊觎,只是想要会会珍宝罢了,只消让他瞧上一眼,他便会让官船放行。”
“这么简单?”想蒙骗他?当他是三岁娃儿啊。
“可不是?其实将御笔庄的宝物借给大人一瞧,无伤大雅,又可避开大人的刁难。”
“哼。”他睇向狄心良。“妳意下如何?”
“若只是瞧瞧,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她始终垂着眼。
“谁说没有大碍?妳以为这件事妳说了算吗?”他略微不悦地啐她。“妳该不会忘了菩萨笔到底是归谁所有吧?”
就说这丫头半点心眼都没有,笨得令人吐血。
她真的是对那个姓冯的半点戒心都没有,几乎将他说的话都奉为圭臬,怎么就不听听他的说法?呿!
“可是……”难不成他打算眼睁睁看着官船不出,害得御笔庄上下皆落个欺君之罪而被满门抄斩?
“怎么就不问问我是不是有法子?”他咬牙,白玉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不悦。
“妳以为我会眼睁睁地瞧妳出事?妳该不会忘了我和妳有婚约在身?若妳有事,就连我也是逃不了的。”
是她笨得没想到,还是她压根没将他当自家人看待?
“那……你有什么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
知县大人是宫,而他不过是一般平民百姓,怎能与宫斗?
“哼,不告诉妳。”他从鼻子哼出声音。
直到现下才问,大爷他,不爽回答了。
这事情若是要放到眼前才处理,怎可能处理得了?昨儿个,他听闻风声之后,随即买了匹马,连夜跑到邻镇慕容家商行查问三哥的行踪,顺便托了口信,差人无论如何要在两天之内联络到他,且要他即刻马不停蹄地到徐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