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名士崔颢、李白、白居易、贾岛、陆游等,都先后来过这里游乐,吟诗作赋。
他们正吟着前人的诗句之际,小三子突然问道:“不知这黄鹤楼为何而建?”
凌美萱笑答:“名楼自然流传着不少的佳话,据《极恩录》记载,黄鹤楼原是辛氏开设的一家酒店,一位道士为了感谢她的千杯之恩,临行前在壁上画了一只鹤,告知它能起舞助兴,从此宾客盈门,生意兴隆。过了十年,道士复来,曲笛吹奏,道士跨上黄鹤直上云天。辛氏为了纪念帮她致富的黄鹤,便在其地起楼,取名黄鹤楼。”
陈嵩接下去说道:“唐代诗人崔颢登上黄鹤楼赏景时,写下一首流传千古的名作--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听见最后一句,凌美萱不由得露出一丝伤感之色,轻轻发出一声叹息,美人着以轻愁,姿态更加动人。
陈嵩疑问:“凌姑娘可有心事?”
凌美萱叹一口气,“看这万里烟波,关山外,鸿过无影,不由得令我想起了几位古代的名女子。”
陈嵩静静看着她,细听下文。
凌美萱将目光飘向远方,“就算妳身为公主,那又如何?就如文成公主,如此美貌的一名女子,却要下嫁番邦国王。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结好番邦,只有利用女性的美貌和柔媚,来缓和战场上的冲突,用亲戚关系来笼络感化疆外野民。文成公主虽然化解两国的战争,却失去一个女人应有的幸福。”
“纵然有满月复学识,那又如何?就如李清照,虽然曾经有一段美满的婚姻,但好景不常在,上天赐予她的甜蜜情感和安逸生活成为她之后痛苦生活的美好回忆。南渡后不久,其夫赵明诚病笔,她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金兵南下,她又在浙东亲历变乱,生活颠沛流离。”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胙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注)”陈嵩不知不觉地吟出词句。
“自古以来,每个女子最大宿愿就是能拥有体贴的丈夫,温馨的家庭,而不至于在茫茫人海只身飘泊。而文人墨客们所追求的却不仅是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还有精神上的寄托,以及内心灵魂的共鸣。才女们的悲哀是如此无奈,知己何处寻?
无才便是德的社会令她们如此孤寂,便纵有满月复才情,却无人可诉说?那份不被理解的沉重化为一池碎萍,散落在历史的长河中,最终只能默默地死去……”
忽而,平儿听得眼睛红了,多么遥远而不着边际的一层伤感。然而,这种刻骨的悲伤,只能隐忍在心里,却是丝毫也不能现诸表面。
“我觉得凌小姐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如果说女人是水的话,那么凌小姐就好像是高峰上的明雪,默默地闪烁着太阳的光辉,无私而明艳。”陈嵩紧盯住她。
在眼光交会的那一瞬间,凌美萱突然觉得心头一阵小鹿乱撞,红晕浮上双颊,并且口干舌燥。
凌美萱强自镇定下来,笑道:“公子太过奖了,我觉得公子的才学才是高人一等,如果说女人是水的话,那么公子就是飘浮在水上的一块冰,冰冷的折射着月亮的清辉,诡秘迷人。”
“看来,我们还真的有许多共通之处呢!”他的眼神更加锐利。
凌美萱想避免与陈嵩的目光对视,遂把目光调向一旁,可是当她调回目光时仍是迎在一块,她的粉颊轰地红起来。
陈嵩望着她的发髻,“妳戴的蝴蝶头饰很漂亮。”
凌美萱道:“是吗?这是翡翠做的。”
“我很喜欢翡翠,它有美丽的颜色和温润的质感,坚韧,晶莹剔透,稀有珍贵。天然翡翠不会随时间的变化而改变质地,可以永久保存和佩带,点缀生活,美化人生,扶正避邪,永保吉祥如意。”
凌美萱叹气,“玉,石之美者;翡翠,玉石之王。看来我们的喜好是一致的,我家还有如意钻花,可惜不能与公子相品了。”
陈嵩一听到如意钻花四个字,眼睛立时放大,“为什么?”
“因为,这如意钻花与我的……”说到这里,她脸色微红,“以后再告诉公子吧。”
陈嵩知道那是她的嫁妆,这时也不便多问,笑道:“君子之德比于玉,祝愿姑娘美玉护身,平安一生。”
凌美萱颔首轻笑,“多谢。”
注:李清照武陵春
第五章
凌美萱背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哎呀,凌姑娘,想不到妳也在这儿呀。真是不巧!”
这声音老练又沙哑,总之让人听了不甚舒服,全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凌美萱回头一看,顿时眉毛一拧,心想:真扫兴!这个衰人怎么跑来了?
来人不过二十五六岁,一副富家子弟、养尊处优的模样,只是他那双眼却周边溃烂,不时流着眼泪,想必是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留下的顽疾吧。
他提着一个鸟笼,笼中的黄莺吱吱喳喳叫个不停,背后还跟着两个跟班。
凌美萱勉强一笑,“原来是陆公子。”她旋身向陈嵩介绍:“这位是知府大人的公子陆川帮。”
陆川帮一看陈嵩亲昵地站在凌美置身旁:心中醋劲大发,斜视他一眼,冷然道:“这根葱是谁?凌姑娘,我找了妳几天,妳都闭门不见,原来是和这小子游山玩水,摆明是没把我放在心中。”
看着他的眉尖一动一动,让人气极,陈嵩想发作,但想到此人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只得压下怒火。
凌美萱没好气地道:“我和谁在一起,似乎不关陆公子的事吧?”
陆川帮连忙打哈哈,“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凌姑娘不要见怪,呵呵。”一双眼色迷迷地将凌美萱全身上下打量一遍,道:“凌姑娘,妳今天这身衣裳真漂亮,不知是哪个师傅做的?我想找他同样做一件给我妹子。”
凌美萱诧异地看着他,“我劝你还是不要找了。”
陆川帮急着问:“咦,为什么呢?”
凌美萱撇嘴,“如果穿上这身衣裳,便什么男人都会找借口搭讪你妹子。”
陆川帮眼睛一瞇,随之睁开,笑道:“凌姑娘真会说笑话。走了一天的路,一定累了吧,妳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到前面的茶馆坐坐吗?”说罢,他遥指向山间的茶楼。
凌美萱直接拒绝,“不,谢谢。”他转而对陈嵩道:“陈公子,我们走。”
陆川帮将手一拦,紧盯着她,“要知道,我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邀请的。”
凌美萱推开他的手,“要知道,我也并不是什么人都拒绝的。”
看着凌美萱一步一步离开自己的视线,陆川帮不由得模了模嘴唇,狞笑两声。
其中一个跟班道:“少爷,这女的太不给面子了,一定要好好治治她!”
另一个跟班火上加油的说:“她摆明是不把少爷放在眼里嘛!”
陆川帮掀着乌黑的嘴皮子,露出被烟熏黄的一口牙齿,“不!这妞儿刚烈、有个性,甚合我意。况且,越难得到的人儿,得到她之后,满足感也就越大。”
两名跟班听得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高见!斑见!少爷实在是高人哪!”
“少拍马屁了,给我打听一下那小子是什么人?凌姑娘少见男客,这小子一定来路不善。”
闻言,两名跟班连忙躬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