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过程中,贝罗夫人一直很有耐心,稳稳地拿著手电筒,在凯蒂手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她把桌布拉开,提供建议,偶尔讲讲笑话打破沉默,缓和紧张的气氛。然而,即使有人协助,这项工程似乎仍是无比漫长的煎熬,而且很令人尴尬。虽然她很希望能不去碰触路森的遮布,却难以避免--而且她常常不得不用手抓住遮布。当她将遮布左右扯动、试图解开钩住的别针而不让其他别针缠上去的时候,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觉到遮布底下的硬挺。她甚至不敢猜想路森的感觉,这一定是某种恐怖的酷刑。
如果凯蒂再不住手,路森确定他即将在这张桌子旁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让自己蒙羞的事情。她并非用挑逗的方式抚模他,可是光是她跪在他两腿之间调整重要部位的事实,就让他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亢奋。他已经活了许久、许久的时间,可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向上帝祈祷,希望未来不必再体验一次。
“又解开一根别针了。”
凯蒂的声音从桌子底下传来,绕桌子的每个人都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路森猜想她们是在恭喜、鼓励他。当她握住他的重要部位摆弄的时候,他尽力避免在座位上扭动。那并不是他平常“升旗”致敬的方向--不过他猜想凯蒂正试图解开最后一根别针。他低下头,可以看见她的手指穿过遮布底下,包覆著他的重要部位。他抬头,看见裘蒂杏眼圆睁的盯著他的大腿看。他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喔,天啊!”
有一个作家发出惊呼,引起他和裘蒂的注意。是蓓诗,而且她看起来非常惊恐。路森觉得他的心开始下沉。他原本以为莫查克的到来已经是最恶劣的事情,可是蓓诗另有所指。
“怎么了?”他决定最好还是问清楚。
“你知道那些拍纪录片的人吗?就是那些一直到处拍摄影片的人?”她问。
“不知道。”路森没听说过拍摄纪录片的消息。
“他们每次都会摄影将罗曼史年会纪录下来,”裘蒂加入谈话。“他们喜欢拍摄女人以及华服丽饰之类的题材。”
“是的。现在别张望,他们正往这里走过来了。还有本地报社的一位摄影记者也来了。”
“喔,天啊!”裘蒂低语。“他可能要找贝罗夫人。他今天晚上一直都在找她。”
“该死!”路森小声咒骂。情况势必将演变得更恶劣。
“剩下最后一支别针。”凯蒂松了一口气,告诉贝罗夫人,夫人也叹了一口气。
“很好。”《浪漫时代》的创办人说道。
凯蒂不怪她;她们两个人都屈著身子,侧著头,背部顶著桌底。凯蒂很佩服贝罗夫人跟她一起钻到桌子底下的勇气。贝罗夫人没有必要这么辛苦,可是她是那种“如果有麻烦,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的人。她身上似乎散发著活力与热情的光芒。
凯蒂叹息,逼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任务。只要再解开一支别针,她们就可以钻出桌子底下了。到那时候,她一定要坚持叫路森直接前往男厕,拿掉所有的珠宝别针。她之前根本没想到他会用这些该死的别针固定遮布,她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在发生这等糗事之前与路森共舞--她可能会发现他的别针缠在她的礼服上。在舞池里让大家观赏解开别针的过程不是很有趣吗?现在呢,已经够多人知道她在桌子底下解开路森的遮布了;她不需要让其他所有与会的来宾都晓路森的糗事。
“解开了!你自由了!”最后一根别针松开的时候,凯蒂松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凯蒂后退,却发现拉不动她的袖子。不知怎么搞的,当她努力将桌布从最后一根别针上拉开的时候,她的袖子勾到了另一根别针。她的手腕缠在路森的遮布上。
“该死!”她说
“怎么回事?”贝罗夫人皱眉问道。桌布外头响一阵骚动,似乎每个人都同时开口。
“我被他的一根别针给钩……”凯蒂倒抽一口气,跪在地上,身子突然向前,免得袖子被路森突然后退的动作给扯破了。路森所坐的椅子刮在地板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掩盖了她紧张的叫声;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她被迫跟著匆匆爬出来。闪光灯突然一亮,凯蒂眨眨眼,她听到路森咒骂,可是之前的桌子底下那么漆黑,她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
“小心,殷先生,”贝罗夫人发出警告,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她的袖子缠在你的……”
贝罗夫人一看见刚刚加入的观众,立刻闭口不语。凯蒂也发现那些人了,她的眼睛适应了光线,缓慢地发现摄影机镜头正对著她的方向。还有一个摄影记者,手上拿著看起来很专业的照相机。她想到方才的闪光灯就是这个人在拍照。
路森尽可能不理会凯蒂放在他胯间的手,以痛苦但礼貌的声调说道:“贝罗夫人,请叫我路森。”
“哇,”那个拿著照相机的男人说:“贝罗夫人,你没跟我提居然有这项活动呢!”
“是谁……?”凯蒂开口,但她知道自己不想听到答案。
“本地的记者。”贝罗夫人严厉地说。她站起来。“现在,紧急状况已经解除,我想我最好去处理下一件事。”
裘蒂和其他作家帮贝罗夫人拍掉她裙子上的灰尘,然后,贝罗夫人挽起记者的手臂,转身离开,带领他往自己那一桌走去。
“我打赌她十分钟之内就能让那个人乖乖听话,”裘蒂语气中带著钦佩。她转头看看路森和凯蒂,对他们露出鼓舞的笑容。“照片不会上报的,我敢保证。”
第十四章
他们上了《每日新闻报》的头版。
“那个狡猾的记者发誓他没有把照片交给编辑,我不知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那样做。”贝罗夫人以不悦的口吻说道。她一大早就打电话给凯蒂和路森,请他们到主餐厅与她共进早餐。凯蒂马上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而且她猜对了。
她一脸悲惨,瞪著报纸上的照片。照片上,路森穿著华丽的服装、半站半坐、看起来非常英俊,而她呢,看起来像个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廉价妓女,一手抓住他的……她发出悲哀的叹息,再看一次标题用触目惊心的粗体字写著:“中世纪风情?”
在昨夜的文艺复兴化妆舞会上,圆屋出版社编辑黎凯蒂兴致勃勃地抓住吸血鬼罗曼史作家殷路克;在一旁观看的是贝罗夫人,《浪漫时代》杂志的创办人兼总裁。
凯蒂申吟,准备丢下报纸,却又停下来,再看一次撰稿人的姓名。她更加仔细地注视照片。
“等我找到那个记者,我会--”贝罗夫人开口。
“我想他说的是实话,”凯蒂疲倦地插嘴。“那个记者似乎在我一爬出桌子底下的时候就按了快门。你当时还在桌子底下,可是这张照片里面也有你。”
贝罗夫人接过报纸,仔细看著照片,皱起眉头。“我想你说得对。可是还会有谁拍照片呢?大会不允许携带相机入场。我们聘请了一位摄影师替大家拍照。唯一能携带相机入场的人只有记者和……”贝罗夫人尾音转弱,眯起眼睛。“怎么会……”她没有把话说完,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请你们见谅,我去处理事情。”
她站起来,挤出一朵微笑。“别担心这则新闻,这只是个小风波。如果你们不对外和媒体讨论这件事,事情很快就会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