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容若昏睡后的第三天,一直抱着他不肯休息的夜眠眠不哭了。她起身,开始进食、睡觉。
“眠眠,你没事吧。”辛老夫人关切地问她,这几日儿媳对儿子的深情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我会让自己没事,我相信他一定会醒过来。”夜眠眠坚定地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等容若醒来,我要让他看到健康的我。”
“你有喜了?”辛老夫人又惊又喜。
“嗯,容若说,我有孩子了。”夜眠眠抚着肚皮,消瘦的脸上有微微的浅笑。正是孩子给了她勇气,要不然她可能已经崩溃了。
“老天爷保佑,我们家终于有后了。”辛老夫人双手合十感谢上苍。
“娘,我不是你儿子吗?绿痕不是你孙女吗?我们就不是辛窝的子孙吗?”辛贫知道他娘偏心,忍不住吃味。
“这个时候你还给我说这些。”辛老夫人呵斥他,“快去练功,你得不到天下第一就不是我儿子!”
辛贫还想说什么,听见弟妹一声叹息,心中不由生出怜悯,也就不再争辩了。
“娘,眠眠会为容若生下这个孩子的。”什么为睡教正名,什么争强好胜,夜眠眠都不在乎了,她只要她的夫君醒过来,只要辛容若好好地陪她生活。
朝天风云盛会在外面如火如荼地进行,夜眠眠在营帐内安心照料她的夫君。曾经,她幻想为他加油呐喊,想让他为她实现理想。如今她觉得,名声根本不重要,随便别人怎么看,随便别人怎么说,只要自己快乐就好。这么多年来,睡教在江湖一直抬不起头,她不照样活得很好,教主他们也活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看不起,而失掉做人的尊严。
“容若,我相信你会醒来,虽然不知道要等多久,但我会一直等你。”她为他擦脸,为他喂粥。他的面容沉静安详,嘴角甚至挂着一丝笑意,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然后唤她:眠眠。
“我还是把名字改了,叫醒醒。”她打趣说,“叫眠眠很没有气势,软趴趴的,记住以后叫我醒醒。”
“容若还在睡吗?”辛老太爷进来询问。
“爹,他还没睡醒呢。”夜眠眠起身给公公行礼。
每天辛老太爷都会进来说,这坏小子还不起床简直讨打,他相信自己的儿子只是睡着了。
“哎,朝天风云盛会的比武都接近尾声了。”辛老太爷感叹,“这届剑组的第一名真幸运,不用挑战我儿就能问鼎桂冠,不会是他诅咒我儿不能参赛的吧。”
“爹,能不能找人代替容若出战?”夜眠眠提议,她知道辛容若最爱面子,要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说他不战而逃,他醒来一定会生气。
“行不通,规则不允许。”如果可以代替,辛老太爷都想上场了。
“那容若醒来该有多伤心呀。”夜眠眠想的还是辛容若的感受。
“不会的,我保证他的声明会更上一层楼。”辛老太爷已经计划好了。
“爹想好怎么对外解释容若不能参赛的原因了吗?”
“这个包在我身上。”
辛老太爷已经放出风声,说他的儿子去藏边采药去了,因为辛老夫人犯了心疾,儿子至孝,为母寻药宁可放弃天下第一的宝座。消息一出,白道人士交口称赞,连黑、灰两道也暗自钦佩。辛老太爷还说,他的儿子会尽可能赶回来参赛的。
朝天风云盛会进行到第十三日,各组比武都已决出优胜者,就待休整一日后,于十四日挑战上届天下第一。剑组这届的第一名,早已约了三两好友下山喝酒,踌躇满志提前庆贺。对他来说天下第一已是囊中物,谁都知道辛容若去了藏边,肯定赶不回来参赛了。
辛贫夫妇不负众望,分别取得了刀组、镖组的第一名,距离天下第一仅一步之遥。这届的朝天风云盛会比武结果同样没有悬念,白道人士获得了过半的第一名。黑、灰两道虽人才辈出,却不齐心,有些高手根本不屑虚名。白道得名气,黑、灰两道得金银,三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辛容若昏睡后第十天,也就是朝天风云盛会进行第十四日,最精彩激烈的巅峰对决终于开始了。各组的比武是同时进行,不过剑组的第一名表示,他愿意等两个时辰。谁都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裁判没有异议,由他等。
剑组的第一名搬把椅子坐在擂台上,气定神闲地看别人厮杀,他的心里得意得要命。嗯,在擂台上的感觉真好,他是霸主,他是天下第一,所有人都在敬仰他。
激烈的比武吸引不了夜眠眠,她陪在辛容若身边,说话给他听,唱歌给他听。比武进行一个半时辰后,所有的决战都结束了,有人欢笑有人愁,第一只有一个,比赛就是这么残酷。
第9章(2)
剑组的第一名仍在擂台上等,他说了要等足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他已经准备站起来,脸上甚至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这时——
“哦,等等,老夫来也!”一道白色的身影如惊鸿般掠过众人头顶,稳稳落于擂台上。
剑组第一名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辛老太爷一用力差点扯掉胡子,其他江湖人打了个趔趄,场中已有人惊呼:“辛容若!”
“呸,老夫不是辛容若,老夫是睡教祖师爷,老夫的名讳二等没资格知道。”台上的人深情倨傲,睥睨众人,可他的相貌明明是辛容若。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所有人都认为:辛窝少主疯了。
“逆子,你给我下来!”辛老太爷气血攻心,初见儿子的喜悦完全被他的胡言乱语打散了。
“辛老太爷,我看在你儿子的分上不与你计较。”那人对辛老太爷稍稍恭敬一些。
“贫儿,快、快去把你弟弟拉下来。”辛老太爷肺都气炸了。
“爹,小弟似乎中邪了。”辛贫小声说。辛容若昏睡了十日,身子骨瘦得跟竹竿似的,按说刚苏醒应该连站都站不稳,现在却精神亢奋得跟吃了五石散一样,刚才显示的轻功还是前所未有的高明。因此他判断,他家小弟中邪了。
有道理,辛老太爷也赞同大儿子的话,冷静下来想,那人虽然是小儿子的模样,但他的儿子绝不会对老子胡说八道。
“你这老鬼快离开我儿的躯体,不然我找法师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辛老太爷威胁那人。
“你放心,我不过借你儿子躯体一用,等我解决完事情就还给他。”那人承认了自己不是辛容若。
有鬼有鬼!在场的江湖人士心中一寒,有胆小者拔腿就跑。
“大白天的怕个鸟,你们就这点出息,再来十只鬼老子也不怕。”黑道主事者站出来破口大骂。这一骂众人都清醒了,大白天日当正午,阳气盛根本不用怕鬼。
“嘿嘿,老夫是好鬼不害人,不过你们这些蠢材惹恼了老夫,老夫才忍不住从黄泉赶来教训你们。”那人,嗯,暂且以老鬼称之。老鬼鼻孔朝天,对所有人冷哼一声,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瘫软在擂台上瑟瑟发抖的剑组第一名说:“滚下去,你没资格跟老夫动手。”
剑组第一名如蒙大赦,很听话地滚下来,引来不少唏嘘。
“我来,是愤于你们这些蠢材污蔑我睡教。今天老夫要让你们知道,我睡教不是能任由你们的臭嘴污蔑的。”老鬼说出来意。
“睡教本来就是邪教。”有胆大之人在台下嘀咕。
“蠢材,你还敢说!”老鬼大喝一声,嘀咕之人应声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