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他的转变才令我不安!”岳永昙紧蹙着眉,“你想想看,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他重视的不再是感情而是事业;为了事业,他可以娶一个他不爱、但是对他事业有所帮助的女人。”
“你是说……为了事业,他会娶单庭芝?!”
“那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一日不离开单氏,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的原因。”
“仲宇不会是那种想‘倚’妻为贵的人,不会的!仲宇虽然平时有些不正经,但我相信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我很不安,只能往坏处想。”
“我觉得你和他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大喔!等孙伯母的后事处理完,你们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了。”
“再说吧!”岳永昙无奈地叹道。
孙仲宇心不在焉地参加单氏企业的商业会议,一向意见发表最踊跃的他,近日因为母的骤逝,根本没有心情聆听公司内各单位的事务。
这天,单天远已宣布散会,孙仲宇依然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一瞬也不瞬。
单天远走到他身旁,他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单天远开口叫他,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仲宇,你最近精神很差;逝者已矣,你要节哀才是。”单天远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
“对不起,劳你操心了。”
“操心的不是我,是庭芝。她老是告诉我,你在公司是如何如何的卖力,如今你家中发生这等憾事,她怕你身体受不住。”单天远意寓深远地看着他。“你觉得庭芝这个小辣椒如何?”
孙仲宇警觉地看着单天远,回答得相当谨慎,“单小姐精明干练,将来必可成为单氏的继承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和庭芝很相配。”
单天远看着他说。
孙仲宇有些受宠若惊,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赶紧说:“单小姐才貌双全,而我才疏学浅,恐怕配不上她。”
单天远一声笑开了,化解了孙仲宇的尴尬,也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就知道这个小辣椒你一定不敢要,刚才是开玩笑的,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我早听说你有个美若天仙的心上人了,哪还看得上庭芝?”
“单小姐各方面都很不错,是我配不上。”他站了起来,“如果董事长没事的话……我先回办公室。”说着便匆匆离去。
单天远依然坐地原位,想着那天女儿对他的说话
“公司里面‘米虫’太多,需要再有一批年轻的新血轮。而年轻一代的高级主管中,孙仲宇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但脑筋动得快、点了多,而且做事理智、果决,公司必须套牢这个人。”单庭芝对他的评价极高。
单天远想着女儿的话——套牢这个人;她所谓的“套牢”是指什么?这句话可是暗藏玄机,意寓深远的。
单庭芝是单家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加上本身才貌皆不俗,骄傲的气焰更是高得不得了。她阅入无数,却单单想“套牢”孙仲宇,这岂不摆明“非君不嫁”?
女儿高傲自信的个性,单天远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就是了解到骨子里了,他才拉下老脸,亲自以暗示的方法告诉孙仲宇,但这愣小子居然拒绝!
他一直以为这门亲事应该很容易促成的,以孙仲宇强烈的事业心,这门亲事是他鲤跃龙门、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他没有理由如此不经考虑就放弃的。难道会是因为他那位叫做“永昙”的女友?
原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三角问题”,他是不想插手过问的,可是,他必须为单氏找个有力的继承者或辅助者。他纵横商界数十年,看过无数商界后辈,孙仲宇是他十分中意的一个,今天就算女儿不喜欢他,他也一样会想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更何况单庭芝又如此喜欢他。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找岳永昙谈谈。
单天远与岳永昙隔着日式的小桌子对坐。
单天远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纤细娇弱的女孩;两道细长的眉,似乎锁着许多无法解开的心结;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却似包含了深不可测的柔情;挺直的鼻梁、精巧的嘴型……她的确是个令人心动的美人。
他在心里暗自替单庭芝与岳永昙打着分数;不加任何私心,单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岳永昙没有单庭芝的冷艳,及那种全身散发引人注目的光芒;但是,她清纯及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也是让单庭芝自叹弗如的。
一个令人眼前一亮,一个教人久看不厌;两者各有千秋,不分轩轾。但是,以孙仲宇的个性,他会比较喜欢岳永昙的。
一想到此,单天远不觉有些闷闷不乐。
打从一进来,岳永昙即发现坐在对面的单氏企业的总裁,不断以近乎选美裁判的眼光打量着她;时露笑容、时有失望、时又……这到底怎么回事?
“请问单董事长约我出来有事吗?”在到这里的途中,岳永昙一直在心里问着这个问题。
“其实……”他市侩的耸耸肩,“也没啥大事,只是……”
“董事长既约出来,何不有话直话?”
“岳小姐真爽快,难怪仲宇对你难以割舍。”
一听到“仲宇”两个字,岳永昙几乎已经猜出单天远约她出来的目的了。她不自觉地握紧了皮包带子,紧紧咬住下唇。
“岳小姐知道的,我一向很看重仲宇。”他看着岳永昙苍白的脸色,刻意顿了一下才说:“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是我刻意栽培的单氏大将。”
“单董事长,我明白你对仲宇的期望许及‘刻意栽培’,可是,难道你不知道仲宇是孙氏未来的继承者?”
“我单某人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当我想栽培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可能连他的背景都模不清?”他为自己倒杯茶。“没错,孙仲宇是孙冲的二儿子,但那又怎么样?是他爸爸不知好好地琢磨这块璞玉的。更何况,假使我的调查无误,孙氏的继承者早巳敲定是孙仲志了,仲宇留在孙氏只是‘暴殄天物’;再说,他和孙仲志又不和。”
“但是,他毕竟是孙家人,孙家才是他的根。”
“这就是我找你出来原因。”单无远泛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不明白。”岳永昙回避着他的视线,她已差不多猜出他要说什么。
“久闻岳小姐冰雪聪明,这种小事……你怎可能想不通?”他的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试想,有什么理由能让仲宇名正言顺的接管单氏?”
岳永昙猛然一抬头,单天远的话未免太直接。
“你是说……”
“没错!我希望仲宇能做单家的女婿;如此一来,我才有理由将大权交给他。庭芝虽能干,但不可否认的,她一介女流要独撑单氏实在有些吃力。”
岳永昙仿佛心死一般,渐渐地将目光定在眼前杯内的褐色茶液,过了好久才说:“仲宇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单天远观察岳永昙黯然的神情,他知道他的目的即将达成,只要再撒点小谎。“但仲宇虽知道这件事,他却割舍不下你。他说……他与你相识多年,你从没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他没有理由提分手。”
“他喜欢单小姐吗?”岳永昙的视线依然停在杯口,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心疼早已让她忘了身处何处。
她想到,数年的感情在他心中竟如此没有分量!
“在公司处久了……唉!日久生情自是难免。”单天远心中暗自窃笑,没想岳永昙如此好说话,三言两语就能把地说得芳心大乱、无所适从。“岳小姐,你也明白,有些男人把事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也许不方便说出口,但是,这层阴雨会随着时间一再加深,到了最后……”他干笑了一声,没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