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目光跟着她转来转去,转得他头部晕了。“妳到底在急什么?”
“再搭不到下班公车,我真的就要迟到了!”她快急死了,他还吼她……她真的好委屈。
他神色一闪,“我妈叫我接妳去上班。”宁乙典不疾不徐地,说起凭空捏造的指令。
“真的?”惊喜在丝丝眼前绽开。“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快点整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妳!”他摆出一副十分不愿的嘴脸。
他干嘛像个陀螺般,跟着她打转啊?宁乙典双手环胸,索性坐了下来。
这一提醒,她的表情又垮了,“我的东西不见了……”她向他发出求救的眼神,希望他能好心帮帮忙。
“什么东西?”他的语气不怒而威,令她不寒而栗。
“今天上课要用的教材……我不知道放到哪儿去了……”丝丝像是做错事的小学生般,不仅立正站好,低垂的头颅还似乎像在反省。
“妳不会睡觉前就先整理好吗?”下的沙发尚未坐热,她的劣习立即引发宁乙典的火气。
“我习惯上班之前才整理东西……”
“那妳就该早点起床!”
“有啊……我明明有设定闹钟了!”瘪着嘴,她怎么知道老天爷那么喜欢和她作对。
她觉得她的生活,和电影里的阿兵哥没有两样--
阿兵哥每次集合就得担心装备不齐全,少了钢盔或是皮带;而她则是漏东漏西,没有一次可以优雅的出门去搭公车,每次都是一副狼狈模样追上公车,同车的乘客不知看了多少遍她的笑话……
每天早上,除非能及时抵达幼稚园打卡,不然她的心完全静不下来;而晚上,非得平安进入家门,不然那种压迫胸口的不安,根本无法散去。
哇,“现在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吧?”
如此偏颇的论调,丝丝很想不理他,但又不服明明已经是大人的自己,总被说成长不大的小孩,“大家早上起床都嘛得定闹钟……”
“谁说的?不包括我。”
“不包括你?你不用闹钟的呀?”
“当然。”接收了她难以置信的佩服眼神,宁乙典挺直胸膛,像个小男孩般,面露骄傲。
懂得崇拜他了吧,不识相的小不点。
闹钟在他眼中,是个令人不齿的现代化产品,只有意志不坚定、无法掌握自己生理时间的人,才会需要它、甚至是依赖它。
身为一个高效率的社会菁英,他向来为能控制自己的睡眠时间而自豪,只要他在心里设定明天早上六点起床,他就会准时在那一刻睁开眼。
“那个闹钟是谁的?”他指着被放在房间门口、造型独特的闹钟。
“朴夏说那是她的秘密武器,门口的闹钟一响,她非得离开床铺按掉不可,这是强迫自己起床的必要手段。”
这个手段真的激烈又残忍,薄荷就是受害人之一。可怜的她,每次放假还得被别人的闹钟给吵醒。
“你知道吗?朴夏真的超级夸张,必须派三个闹钟上场,才能叫得了她起床。”所以,她也不是那么糟嘛。
丙然,物以类聚,宁乙典付想。不过这个半斤八两的小白痴,到底在骄傲个什么劲?
至于那个叫朴夏的女人,自私的习惯真像他家老三,他们压根都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可以出门了吧?”
丝丝一愣,全身的神经再度绷紧。
“我快迟到了,我真的快迟到了啦……”
“这句话妳想重复几百次?”她以为多嚷几次,老天爷就会同情她吗?并不会!至少他就不会。
“怎么办,真的要迟到了啦!”她像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钻。
“妳在那边鸡猫子鬼叫,动作有比较快吗?”
“我很紧张啊……”教材究竟扔到哪儿去了,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紧张就更要加快动作,不是嘴巴动快一点,东西就会自动整理好。”她真的笨死了。
“你在这里,我根本快不起来!”为什么心里想的,总是无法和行动完美配合,她快疯了。
“妳的意思是我碍着妳了?”关他什么事?自己动作慢,居然牵拖到他身上来!
“你赶时间的话就先去上班,不用等我了!”丝丝难过的跺脚、烦躁的乱扯头发。
“七早八早我上什么班?”虽然他能控制自己的起床时间,但毕竟几百年没那么早起床了,硬是天人交战了好几分钟,才舍得下床。
“妳要知道,如果有得选择,我宁可多睡几个小时。”这会儿和她交手,细胞不知又死几千几万个了。“我是奉了我老妈的命令,来接妳去上班,事情没办好,肯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是喔,最好宁妈妈敢把你念得满头包啦!卢丝丝含恨在心里,偷偷骂他好几句。
“那你不要出声音嘛!”他只会立在一旁频频催促,一点建设性也没有,弄得她更是茫乱。
“我偏要,不行吗?”这世上能惹恼他的事不多,她却很懂得如何挑起他的怒火。
“行……”她抖着双肩,瑟缩地后退。
他又使出恐吓这招了,张牙舞爪的吼吼吼,模样像极了张着血盆大口,准备猎食的猛狮,好骇人哦。
“依妳这种整理法,一个小时后也没办法出门。”宁乙典决定自力救济,白痴的智商不是他能理解的,放任她独自收拾准备,问题只会愈搞愈大。“找不到东西,是吧?”
“嗯,我的教材不见了……”丝丝嗫嚅的回答,老实说,她也被自己的迷糊打败了。
每回只要找不到东西,唾弃自己的戏码,总要重新上演一次,她这个主角已经演到腻了。
“妳确定刚刚还在?”
“对。”她用力点头,秀女敕的颈子有折断之虞,“找到包包之前,我抱着教材,准备出门去搭公车了,可是……”
宁乙典抬高手,以手势阻止她继续废话下去,“好,妳在哪儿找到包包的?”
“我的房间……”
“哪个是妳的房间?”他问着,双脚已往那个房门敞开的卧室走去。
丝丝小跑步追上来,“喂喂喂,你要去哪里……啊!”他霍地停下,她煞车不及,撞上一堵结实健壮的宽背。
“对不起、对不起……”怕他出口骂人,她抢先道歉。“我不知道你会突然停下来,很痛吧?”
“没感觉。”宁乙典文风不动,对那宛如蚊子叮咬般的冲撞,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我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书生型男人。”
“是喔……”丝丝用手抚着俏鼻,她可是痛得龇牙咧嘴。
他不痛,可是,她好痛呀!呜呜……明明痛死人了,却碍于他在场,她连抽息哀号也不敢。
“床上那堆就是上课要用的教材吧?”他旋身问她。
“原来是在房间里啊,难怪我在客厅遍寻不着……”心上的大石放了下来,丝丝紧绷的表情柔和许多。
将美劳教材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往自己身上堆迭,一会儿的光景之后,衡量自己的双手捧不了那么多的数量,于是她开始想办法往包包里塞放。
“妳还想拖到何时?”急性子的宁乙典眼见她的温吞速度,不禁破口大骂。“妳喜欢玩迭迭乐,麻烦去到幼稚园,再和小朋友玩!”
他怀疑她真的很介意迟到吗?她的行为告诉他,她其实还挺悠哉的嘛!
“我已经很努力在把东西塞到包包里了……”丝丝很不平,为何自他口中说出来的字眼,她总是被归类到幼稚不成熟的那一边。
宁乙典不断深呼吸,想让心中那股怒火消熄下去。
他月兑下西装外套,卷起袖管,“妳家有没有垃圾袋?”等她不如自己来,她的能力不值得信任。